“差不多。”王言卿說道,“信息其實只掌握在少數幾個人手里,沒必要全部問一遍。剩下那些灑水掃地的小宮女,問不問也沒什么區別,與其白費口舌,倒不如給我一個地方整理口供。”
陸珩看了看她記在紙上的關鍵詞,說“不必找地方了,去翊坤宮吧。”
“什么”
“皇上要見你。”
這次見皇帝比上次容易許多,王言卿幾乎沒耽擱就被帶到翊坤宮主殿。陸珩行禮,說道“皇上,臣攜妻前來復命。”
王言卿一聽頭都大了,她的筆記還沒整理好,怎么就要復命了張佐見王言卿拿著一疊紙,了然地奉了端盤過來接。王言卿猶豫,十分不情愿地將紙冊放在托盤上,說“這是我問話期間速記的,還沒謄抄,有點亂。”
張佐愣了下,笑道“陸夫人不必憂心,謄抄這種事由奴婢做就是了。”
張佐將托盤捧到皇帝身前,穩穩停在皇帝看著最舒服的高度。另一個太監替皇帝翻開頁面,皇帝都不需要說話,就能享受最合心的伺候。
王言卿心想難怪宮里出怪物,這種察言觀色的本事,委實不是一般人能勝任的。皇帝看了兩頁,很確信這就是原件,沒有經過任何修改,是最原始的想法關鍵詞。
皇帝之前就聽說過王言卿擅長看臉,然而沒驗證前,他也不會輕易相信。審問徐喜月只是敲門磚,這兩日西廠將王言卿的行蹤一一稟報,說王言卿正常問話,然后就在紙上寫字。皇帝親自翻了她的記錄,終于確定她在識別情緒方面確實有些獨到之處。
皇帝沒心思繼續看了,太監識趣,立刻將東西收走。皇帝問“
你查出了什么”
陸珩站在一邊目視前方,身形不動。張佐攏袖侍奉在龍床側,撩起眼皮,隱晦地看了王言卿一眼。
她接下來的話,不知道會決定多少人的命運。
王言卿只停頓了短短片刻,就垂下睫毛,說道“楊金英身邊并未發現有心人指使的痕跡,貴妃、康妃、靖妃三人也對宮變一事毫不知情。”
宮殿中靜的落針可聞。皇帝停了一會,問“那她們為何有膽量犯上作亂”
王言卿的聲音同樣平靜“食不果腹,早起采露,被迫服下調整月信的丹藥,故而對道士心生恨意。”
張佐已經駭得不敢出氣,他飛快瞥了陸珩一眼,無法理解陸珩怎么不提點他夫人。這種話能亂說嗎張佐覺得他自己的腦袋都不保了。
皇帝又問“就算恨,也該去殺道士,為何敢弒君”
“北魏權臣高澄俘南人蘭京,讓他做自己的廚子。蘭京因被廚師長辱打,在宴席上殺高澄,高澄亡。北魏就發生過的事情,想來總是有些道理的。小人物雖小,但正因無可失去,所以才無所畏懼。”
殿中好一段時間沒有任何聲音,仿佛連空氣都不流動了。張佐心驚肉跳地屏住呼吸,過了不知多久,他終于聽到皇帝的聲音“都下去吧。”
張佐如蒙大赦,陸珩也悄悄松開手心。他都準備好給王言卿求情了,幸好,他沒有猜錯皇帝。
宮變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但沒人敢在皇帝面前說出來。偏偏王言卿毫不避諱,甚至連一點點美化都沒有,直接捅穿窗戶紙。
陸珩想,他確實走了很險的一步棋,直到現在,他才敢確定他走對了。
王言卿未免太敢說了。但反過來,正因為這種話是王言卿說出來的,皇帝才沒有追究。但凡換成一個官員,哪怕是最剛正不阿的御史,現在也得在午門跟前廷杖了。
王言卿淡定又無辜,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跟著陸珩轉身,才走了兩步,皇帝忽然又開口道“明日,回乾清宮吧。”
陸珩和張佐等人停下來拱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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