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毓秀吞咽口水,咬著牙道“我不知道。”
陸陸續續上菜,王言卿看著面前精致小巧的菜肴,第一反應竟然是會不會有毒。
她心里嘆息,她算是被陸珩禍害了,再也回不去人與人單純信任的時候了。蘇州知府夫人很熱情地招待王言卿吃菜,王言卿借口沒什么胃口,慢吞吞夾菜,只挑知府夫人吃過的菜下筷。
他們這里上菜后,樓下才終于端上熱碟,正式開席。歌姬們坐在高臺上,悠悠唱著小曲,她們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但置身全是男子的大堂,仍然免不了被人占便宜。
在風月場上,賣藝還是賣身,由得著你選嗎
女眷的包廂架了珠簾,她們能看到樓下的表演,樓下人卻看不到她們。王言卿見那些女子被叫去敬酒,被輕薄還要強撐著笑意。她實在看不下去,說“我今夜沒什么胃口,還不如尋點消遣。樓下太吵了,聽不清那些歌姬在唱什么,叫她們上來唱吧。”
一桌子女眷怔住。她們是官家太太,和那群賣笑的女子有如天壤,官眷平日里最是不屑這類狐媚子,恨不得連空氣都和被那群伎女污染過的隔開。王言卿卻要叫她們到包廂里唱
知府夫人為難道“陸夫人,她們畢竟是賣藝的”
“我知道啊,聽個曲子怎么了”王言卿說完,恍如剛想起來一般,“我差點忘了,知府夫人嬌貴,不能嗅香粉。這要不我另尋一個包廂”
知府夫人哪敢讓王言卿避出去,連忙道“不妨事不妨事。難得陸夫人有雅興,正好我也許久沒聽過戲了,今日便搭著陸夫人的名頭,讓我也聽聽趣。”
都督夫人有令,沒人敢不放人,很快,歌姬們就抱著琵琶、古箏等樂器,魚貫走入包廂。
為首的女子裊裊給王言卿行禮,道“在下玉鐘,見過都督夫人。”
王言卿隨意點點頭,說“我初到蘇州,不太懂這里的風土人情。你們挑幾段蘇州有名的曲,自己唱吧。”
“是。”玉鐘福身,帶著整個班子走到屏風后,手指在琵琶弦上滾了兩遍,悠悠開口,姑蘇舊夢仿佛緩慢從她嗓音中流轉出來
身后的女子們伴著玉鐘的歌聲,鳴箏、鼓瑟、吹笙,慢慢加入到隊伍中來。王言卿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知府夫人瞧著這位理所應當、無所顧忌的模樣,心想果真是被陸都督捧在手心的寵妻,想一出是一出,眼角眉梢是全然的驕恣天真。
做事不考慮后果,也從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因為沒有人敢得罪她。
知府夫人想到今日就這么一段路陸都督都要親自過來接,下樓時還拉著她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掉下去一樣。如此盛寵,確實沒人敢得罪她。
知府夫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幽幽嘆了口氣。
可惜了。福氣太盛,是會折壽的。
嘩啦,一盆水澆到地板上,滴滴答答滲入木縫。朱毓秀被涼水激醒,虛弱地往旁邊吐了口水。
剛才的女子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她掐著朱毓秀的脖子拽她起來,惡狠狠道“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