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應寧當然不是記掛陸珩,他巴不得陸珩不要回來呢,怎么惦念他楊應寧擔心的是陸珩在保定府耍了什么花招,要不然趙淮明明都交待好了,為什么突然反口
楊應寧仔細打量著面前個年紀足做他孫子的年輕人。是他小瞧了陸珩,他為將京城安排好就萬無一失,沒到,陸珩竟然跑到保定破局。雖然楊應寧至今也不知道,陸珩在保定府看似正常查案的行程底下,到底又安排了什么。
陸珩對楊應寧伸手,一副尊老愛幼、謙遜守禮的晚輩模樣,道“首輔,該上朝了,請。”
楊應寧無論年紀上還是資歷上都足做陸珩的長輩,他也不客氣,甩了下袖子,負手從陸珩面前經過。張敬恭跟在后面,陸珩看到張敬恭,眼中笑意加深,依然溫有禮道“見過張次輔,次輔大人請先。”
張敬恭意味不明地盯了陸珩一眼,斂袖走了。陸珩把幾位閣老一一送走后,才慢條斯理收回手,朝午門走去。
御道兩側已經站滿了官員,深紫、朱紅、靛藍各色官服混跡在一起,像一幅打翻了的大染盤。隨著陸珩一步步走過,兩旁竊竊私語的官員俱是一停,隨即垂手避讓,無聲分出一條道來。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勛戚一班位次又稍前于武官。陸珩在自己的位置站好后,稍微抬眼,便留意到不遠處傅霆州正陰沉沉盯著他,看目光恨不得將陸珩碎尸萬段。陸珩到此刻還在他家里沉睡的卿卿,專門迎上傅霆州的視線,對他挑眉笑了笑。
傅霆州看到陸珩張揚中帶著挑釁的笑容,拳攥緊,要不是此刻還在上朝,他都過去朝那張臉上揍一拳了。
然而傅霆州越生氣,陸珩就越愉悅。他一夜沒睡,但絲毫不見疲色,反而神采飛揚,眼角眉梢是壓抑不住的昂揚。
五鳳樓上傳來鼓聲,百官按照次序,依次步入掖門。眾人停在金水橋之南,現在沒有人敢動了,傅霆州也不再盯著陸珩。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端正儀態,等候圣駕。
前方傳來鞭鳴,文武官員分別過橋,位列東西兩班。他們又等了一,鐘鼓司奏樂,皇帝到達奉天門,落座御座。再次鳴鞭后,鴻臚寺長長的唱喏聲響起“入班。”
陸珩隨著眾人走入御道,對上方掩映在重重傘蓋、團扇之下的明黃色人影行拜叩之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禮畢后,早朝才算真正始。鴻臚寺照例稟報謝恩的官員,皇帝懶得一一覲見,打發官員自行去午門外行禮。隨即邊關奏報,如今到了年末,需要提防邊患,通政司念了邊關奏本,皇帝如往常一般警醒了一通后,便到了早朝緊要的部分。
朝參官奏事。才是上朝真正的重戲。
今日奏事格外壓抑,吏部在奏朝賀的事,眾臣雖然聽著,但目光不斷朝陸珩的方向游移。等吏部官員奏罷,陸珩出列,說道“臣有事啟奏。”
沒有人左顧右盼,但全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陸珩身上。上首,傳來監長長的唱喏聲“傳。”
陸珩上前,行禮說道“禮部侍郎趙淮招認,曾為一己私利,收受張永、蕭敬賄賂。臣昨夜已在趙淮家中搜出黃金五千兩,銀票一萬兩,地契及田莊共兩千五百畝。”
陸珩說完后,風聲似乎靜了靜。隨即,上方傳來皇帝的聲音“此事可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