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
嚴子陽被壓制在雪地里,衣服頭發上沾著積雪和灰撲撲的雜草,臉色也為被砸入雪中而冰凍的青白中泛著紫紅。
還有那只扒在雪地中的一只寬的手掌上,本該是修長的五指,卻斷了一根小指。
以往那個強到讓蘇家人竭討好,讓他恐懼逃離的男人,現在以這樣的姿態突兀地映入在蘇央的眼中。
但男人望著他的笑容里,卻看不出一絲狼狽之色。仿佛兩個保鏢對他做什么無所謂,他不覺恥辱。
記憶中,他確實是這里第一次到嚴子陽。但發生過什么他不記得了,他也沒興趣記得。
蘇央淡淡“以前的事,我忘記了。”
“你忘了”
男人笑聲越加的發啞“你竟然忘了。”
那怪異的笑聲越加的悲涼,聽的周圍個人遍體生寒。
嚴子陽是嚴家的孩子,是嚴東升的孫子。
這是他從懂事起就認到的事。
父親對他冷漠。
他就盡量做好一個孩子該做的事,努習,懂事聽話。他想總一天父親看到他的好。
母親經常打罵他。
在家傭人眼中那是虐待。
他覺得無所謂。他就盡量不去惹母親,看她生氣的時候就逃的遠遠的。
為,這個家里還有爺爺嚴東升對他格外關心照顧。他平時生活的最的地方便是爺爺家。
他從小最喜歡的家人也是爺爺。
直到十五歲那年,他為一些事來這家酒店里尋找母親。
卻不小心撞了母親跟父親之間的爭吵。
可那些爭吵的內容,如一盆發著惡臭的污水嘩地澆灌了他一身,讓他惡心地想吐。
是這位十五少年,聽到了世上的最齷齪骯脹的事,顛覆了他所有的三觀和對家庭的認。
更可悲的是,他本人就是骯脹的結果。
十五歲的嚴子陽沒有任反應地站在門前,木然地望著爭吵兩個人,直到父母發現了他。
他忘不了父母發現他時那一瞬間的驚愕,更忘不掉他們隨即而來的猙獰嫌惡的眼神。
他平靜地對兩個人說“這種事家丑還是關起門吵,不要再讓第五個人道,聽了惡心。”
父親摔門而去。
母親瘋了一樣拿著一木制衣架狠狠地抽打他,口中罵著這個世上最惡毒的話。
罵他賤種,臟貨,罵他為什么出生,罵他為什么活著折磨她
是啊。
他為什么不去死呢
他第一次覺得挨打一不痛,像根木頭一樣站在哪里任憑母親抽打著他的臉,胸膛,胳膊,后背
給他這軀骯脹的身體傷留下一道道傷疤和血痕。
后來,他在母親捂著臉失聲痛哭中,滿滿地離開了房間。
酒店外下著雪,細碎的雪片落在帶著青腫血痕的臉上,冰冰涼涼的,像是能帶走罪孽,洗凈他那一身的臟血一般。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飛舞的雪片中,走到一片湖邊。
湖邊白雪愷愷,湖水清如明鏡,一切是那么干凈圣潔。
他站在湖邊很久很久,心想如果跳進這片湖水中應該能洗透著他一身的臟血吧。
他在湖邊雪中坐下,將那一雙腳浸泡進冰涼刺骨的湖水中。
他望著那清澈的湖水,任憑漫天落下雪花一奪取著他身體的溫度,任憑湖水中的雙腿冰凍到麻木無感。
就是這個時候,身后突然響起一道男孩的聲音“椰子別跑,回來。”
稚嫩聲音,干凈的聲線,在寒冷寂靜的湖邊顯得清脆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