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扶夜的語氣很是冷淡,任誰也聽得出他話中是與慕容音毫不作偽的陌生。
雖是自小定親,但他十多年來同慕容音不過見過寥寥數面,連朋友尚且稱不上。如今婚事已退,他們之間就更沒有什么關系了。
慕容音意識到自己是誤會了,面上不由浮起些許緋色,她壓下心中涌起的羞惱“什么截殺”
她怎么從不知道還有這件事。
姬扶夜輕笑一聲“這便要問宿公子了。”
“南山,”慕容音看向宿南山,眉頭緊皺,“你當真這么做了為什么”
她心知姬扶夜所言應當不虛,因為他根本沒有必要撒這樣的謊。而且,若非如此,他怎么會識得宿南山。
按理來說,姬扶夜應當是從未見過宿南山的。
宿南山的臉色很是難看,他沒有回答慕容音的問題,只盯著姬扶夜道“扶夜公子如今攀上了貴人,看來今日要以勢壓人,要我的性命了。”
“所謂扶夜公子,也不過是個狐假虎威的狗腿子罷了”
這話說得極是難聽,慕容音忍不住拉了拉宿南山的袖子,如今姬扶夜的背后,可是那位修為深不可測的離尊。
如今師尊已被貶入凡世,他們本就不知何去何從,南山何必再說這些話讓事態雪上加霜,慕容音暗嘆。
她抬手向姬扶夜一禮“扶夜公子,南山口不擇言,我代他向你道歉,若你肯饒他一次,宿家定會竭盡所能彌補他做下的錯事。”
慕容音和宿南山青梅竹馬,自是不能看著他出事。
姬扶夜勾了勾唇角,眼中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慕容姑娘只怕是將自己的分量看得太重,還是說,你以為,我姬扶夜是什么圣人”
難道以為只憑她一番話,他便會放過一個險些要了自己性命的仇人。
當日若非離央在場,姬扶夜早就死在了宿南山手中,他是真的準備殺了他。
總不可能因為姬扶夜僥幸活了下來,就能將生死之仇一筆勾銷。
慕容音握緊了拳,她低著頭,想再次躬身,卻被宿南山攔住“阿音,你不必低頭求他”
“他要殺我,盡管來便是”宿南山輕蔑地看向姬扶夜,“只怕扶夜公子連正大光明與我對戰的勇氣都沒有,只會靠搖尾乞憐主人出手”
姬扶夜面上不見怒色,他反手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指向宿南山“要殺你,還不必我家尊上出手。”
宿南山不由暗暗松了口氣,方才他故意那般說話,為的正是激姬扶夜自己出手。
就算姬扶夜恢復了修為,自己現在也已晉升元嬰,同為元嬰修士,動起手來,他未必沒有勝算。
抬手畫符,宿南山搶先出手,沒有絲毫猶豫。
曾經能將姬扶夜整個人壓趴下的玄鐵劍如今在他手中輕如鴻毛,劍身玄黑,看上去同人間鐵匠鋪里凡鐵鑄造的尋常長劍沒有什么區別。
這本就是離央隨手將天外隕鐵削作給姬扶夜練手的長劍,不曾精心鑄煉過,自然也無法做本命靈劍。
但跟在離央身邊,姬扶夜對劍之一道也有了更深體悟,神兵利器固然是助益,但真正決定劍法威力的,還是持劍的人。
對付宿南山,就算是一把沒有靈性的玄鐵劍,也足夠了。
殿內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在離央和沉淵身上,注意到這處動靜的人實在不多。宿南山雖不曾拜入星落門下,但他隨慕容音一起留在衡英宮修行,也算半個衡英宮的人。
只是此時星落已遭貶謫,衡英宮仙官人人自危,不知前路如何,又如何敢為一個宿南山出頭得罪追隨離央的姬扶夜。
既然是私仇,便讓二人自行解決不是。
慕容音此時心里還抱著一點微末的希望,若是南山能勝過姬扶夜,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她與宿南山相識多年,哪怕于旁人,他有千般萬般不好,待她卻沒有一處不妥帖。慕容音自然不希望宿南山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