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城燈市
離央和姬扶夜跟在玉真道長身邊,年歲不大的小女冠們走在前方,嬉笑打鬧,便是素樸道袍也難掩青春顏色。
此時離央與姬扶夜便也沒有再動用遮掩氣息的術法,兩人容色本就是世間難尋,氣度更非凡人能及,一路行來,不知引了多少行人側目。
就連花神觀的小女冠們也忍不住悄悄用余光覷向兩人。
“阿蕪姐姐,他們是誰啊”有少女輕聲向阿蕪問道,眼中滿是好奇。
五年前,阿蕪算是花神觀一眾小女冠中年紀最小的幾人之一,但五年之后,花神觀的少女們大都要喚她一聲姐姐。
花神觀的女孩兒們多是玉真道長撿來的棄嬰,或是出身窮困想將女兒賣了,玉真道長不忍其流落煙花之地,便出錢買下。
玉真道長將這些孩子養大,卻并不強求她們隨自己一起出世修道。
到了十五六的年紀,若是愿意,玉真道長便會將她們送去織坊食肆等地,學得能立身的一門手藝,便足以立身天下之間。
花神觀的小女冠們便來了走,走了來,始終堅持要留在觀中,隨玉真道長一起出世修行的自是寥寥,阿蕪便是其中之一。
“阿離姑娘五年前尋親之際途經明州城,曾在觀中住過一夜,如今想來是感念當時收留之恩,來探望玉真姑姑。”
“原是如此。”少女恍然,目光再次落在面上帶著淺淡笑意的離央身上,“她生得可真好看啊。”
“她夫君也生得好。”又一少女從她身后探出頭來,對阿蕪笑道。
阿蕪點了點頭,但還是道“還不知她身邊所伴公子身份,卻不好胡說。”
“便還未成親,定也是兩情相悅的有情人。”
阿蕪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姬扶夜正取了一盞光亮瑩瑩的牡丹花燈放入離央手中,他神色柔和,眸中倒映著離央的模樣,好似只能看見她一人。
見此,阿蕪也甚為贊同。
人工開鑿的河道上架著竹橋,此刻上方懸了數盞宮燈,照亮了靜默流動的河水。
夜幕上升起一盞又一盞天燈,承載著明州城百姓的美好愿景,匯成一道在暗夜中流淌的星河。
姬扶夜在食肆中看中了表皮剔透,晶瑩可愛的透花糍,遂買下幾盒與花神觀眾人分食。
“多謝公子。”玉真道長向姬扶夜致謝道。
姬扶夜笑笑“道長不必客氣。”
他將一枚透花糍送到離央嘴邊,離央看他一眼,得了姬扶夜討好一笑。她垂下眸,還是就著他的手將那塊小巧的透花糍吃了下去。
玉真道長看著兩人舉動,嘴角弧度上揚,人生在世,能得一兩心相知之人實在不易。
她雖潛心修道,無意男女之情,卻很是歡喜能見有情人得成眷屬。
河水邊,正有許多明州城百姓躬身將狀如蓮花的河燈放入其中,夜色靜謐,河中燈火點點,順著水流前行。
河邊小販叫住了姬扶夜“公子,不如為夫人買盞河燈祈愿”
說著,他殷切地對離央笑了笑。
夫人姬扶夜在心中琢磨著這兩個字,面上笑意微深“好,便為我取一盞河燈吧。”
他說著,向小販扔去一貫錢。
一盞河燈卻是值不了這么多的,小販遲疑地看向姬扶夜,他卻已經接了河燈,轉身離去。
“公子,你的錢”
姬扶夜只是擺了擺手,拿著河燈追上離央已經走遠的腳步。
“夫人,去放河燈如何”他湊在離央身邊,朗聲笑道。
離央抬手,屈指在他額上一彈,隨即奪過那盞花燈,往河邊去。
姬扶夜摸了摸前額,短暫的失神之后,面上笑意更深。
他抬頭看向離央的背影,周遭燈火盞盞,嬉笑喧鬧之聲不絕于耳,而他眼中只能見她。
便在這時,離央回過頭來“姬扶夜。”
姬扶夜回過神來,笑著回道“阿離。”
他大步上前,握住了離央空出的左手。
河水粼粼,一旁是城主府早準備好的筆墨紙硯,任人取用。
三三兩兩的城防軍執戈巡查,見著城中一片熱鬧燈景,面上也不由帶上些許輕松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