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縉閉了閉眼。
自事情發生至今,他怒不可赦,怒的是自己長女不知廉恥,竟是與徐嘉暗度陳倉以來逼婚,并置皇家臉面于不顧。
女兒與徐嘉這一出戲,不僅是戲弄了傅家女,也是欺瞞他這位當朝天子。
只因那是至親骨肉,才遲遲不做抉擇。
不知為何,聽了禮部和吏部尚書這番話,他怒火再次被勾了起來,將那狀紙往旁邊一擲,寒聲道,
“以朕之見,不如將那徐嘉給砍死了事”
“陛下,萬萬不可”
禮部和吏部兩位尚書齊齊跪于案前。
“臣知陛下怒盛,可那徐嘉乃新科狀元,此事無論真相如何,至少在天下人看來是陰差陽錯,陛下若因此殺了徐嘉,恐難安士子之心。”
禮部尚書還有一層意思沒說,若是真查清楚真相,必定牽連公主清譽,這事根本不經查,也不能查。
既然不能查,那么表明看來,徐嘉是無辜的。
不得不說,公主與徐嘉這一招險棋,可謂是將了皇帝一軍。
御書房內,靜默下來。
裴縉扶額,閉目不語,俊臉依然怒氣騰騰。
程康便知皇帝與柳韓二人相持不下,是想找他下臺階,他眼皮微抬,輕輕一笑,
“陛下,不如這樣,臣替陛下走一趟,去見一見那傅家女,且聽聽她的意思,她狀書上雖說執意這門婚事,老臣猜她未必是真心,且看她開什么條件,若不過分,咱應了便是。”
裴縉苦笑一聲,直起身子,“此事關鍵在她,若不叫她誠服,朕難給天下人交待。”
“正是這個理兒。”程康心中嘆然。
前朝之所以覆滅那般快,只因天子剛愎自用,注重威權,不將江山社稷與臣民百姓放在眼里,今上之所以能坐擁四境,萬民臣服,正因他以前車為鑒,躬克復省,賢達開明。
“不過,你是堂堂左都御史,執掌督察院,你去,怕嚇著她,”裴縉琢磨片刻,“便叫禮部侍郎曲寧處置此事。”
裴縉不讓程康去,還有一層原因,擔心程康事事依了傅嬈。
“臣遵旨”
次日午后,裴縉恰恰出宮巡視,路見禮部侍郎車駕,突然興起,便打算與曲寧一道見見這個傅家女。
傅嬈由禮部派來的馬車,接到了正街萬民樓。
被小吏領進二樓一寬間,見一著三品緋袍的官員和顏悅色望著她,在他身側有一八開的蘇繡屏風,屏風繪著百鳥朝鳳的花樣,繁復秀麗。
傅嬈心細,隱隱察覺屏風后似有一道身影,她心中疑惑,上前屈膝施禮。
曲寧含笑抬手,“本官奉陛下之命,前來慰問姑娘,姑娘請坐。”
傅嬈聞言心中雪亮,與徐嘉和平康公主談條件,得利一時,不能得利一世。
只有與皇帝談條件,才能確保她安虞。
她并未落座,而是抬著盈盈淚眼望曲寧,未語,熱淚滾滾而落,
她柔柔下拜,我見猶憐哭道,“求大人給民女做主。”
作者有話要說么么噠,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