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陳衡不會介意。”程康這般想。
“劉桐那死腦筋怕是巴不得自己妻子有個行當。”霍山暗暗掀了掀嘴皮。
傅嬈跟在賀攸身后退出殿外,才往臺階下邁出數步,一小黃門匆匆下階而來,與傅嬈躬身道,“縣主,皇后娘娘有請。”
傅嬈看了一眼那小黃門,正是數月前她出宮之時,奉冷懷安之命送她那位,這哪里是皇后要見她,分明是皇帝請她過去。
傅嬈不動聲色回了一禮,與賀攸道別,循著那小黃門繞過奉天殿廊蕪,至后殿小門,折入御書房。
一明黃身影斜倚在金絲楠鋪細絨毯的坐榻上,珠簾晃動,連帶著那明黃的光芒也如微波蕩漾,耀得她睜不開眼。
她立在門口,腳步略有些踟躕。
宮人將珠簾掀起,朝她示意。
聽到動靜,坐榻上那人抬眸朝她望來,視線在她臉上微頓,旋即露出溫和的笑容,
“丫頭,一路辛勞,過來坐吧。”
他對她總是這般溫和,倒是叫傅嬈摸不準他的脾氣。
在外這數月,她從文武官員只言片語窺知,他該是個雷厲風行,殺伐果決之人。
最初的那些日子里,每晚她都會夢到他如龍盤虎踞,在她身上做那樣的事,她總是半夜被嚇醒,是以心中對他存了幾分畏懼。
傅嬈壓下心頭的紛亂,緩步上前,朝他屈膝一禮,“給陛下請安。”
傅嬈此刻臉頰通紅的,泛著瑩潤的光澤,嬌艷欲滴,眼神望著腳尖,亭亭如畫。
皇帝將手中書冊放下,見她站得那般遠,語氣又緩了幾分,“別怕,朕有話問你,你過來坐。”
傅嬈悄悄掃了一眼,這是一間暖閣,殿內擺設簡樸,只一紫檀坐塌,坐塌上擺著一小案,兩側床壁掛著書畫,其中一幅有些眼熟,仿佛是傅家先祖的山水畫,她不敢多看,只是堪堪望了一周,殿內并無錦杌,哪有她可坐的地方。
皇帝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思,笑著朝小案對面指了指,“坐吧。”
傅嬈暗吸涼氣。
這個世上能與皇帝平起平坐的,除了太皇太后,也就皇后。
她一介民女,如何敢坐。
傅嬈耐著性子往前挪了兩步,強自鎮定道,“臣女還是站著的好,陛下有話,盡管問便是。”
視線始終低垂,不敢直視他。
皇帝緩緩將身子坐正,循循問道,“丫頭,你實話告訴朕,你想嫁人嗎”
傅嬈眉尖一顫,一抹酸楚自心尖涌出。
誰不想尋一如意郎君,廝守一生呢。
他語氣太溫柔了,傅嬈不自覺的受他蠱惑,差點就要脫口而出,臨到嘴邊改了話頭,“不想”
怕他不信,淚已蒸了出來,連忙跪地道,
“陛下,程大人他們是誤會了,您千萬別動怒,臣女沒有嫁人的心思”
巴掌大的小臉已是淚痕交錯,眼眶紅紅拖出一抹艷麗,當真是又嬌又艷。
皇帝心中嘆息,溫聲道,“你起來說話。”
傅嬈沒動,她哭著搖頭,“陛下,您別生氣,您答應臣女不要追究旁人,好不好”
她淚眼汪汪的,皇帝一顆心被她揉碎了,朝她伸手,“要朕親自來扶你嗎”
傅嬈固執跪著。
皇帝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苦笑道,“不知者無罪,朕沒有怪他們。”
傅嬈這才站起身來,斜陽自窗欞灑在她周身,紫紅衣妝被燙出一片金光,眼睫猶然掛著晶瑩的淚珠,于夕陽里泛著五顏六色的光澤,她的鼻子挺峭而精致,這般沐浴在融融的光暈里,頗有幾分驚心動魄的美。
傅嬈見他打量著自己,略有些窘迫,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他有吩咐,遂眼巴巴朝他望去,卻見他目光不經意地落在她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