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你別耽擱了,快些去照料皇帝。”
冷懷安退了出來。
片刻,明郡王也跟著出來,“皇兄若是不舒服,臣弟正好去探望。”
冷懷安瞥了他一眼,暗想傅嬈正在宮車里,怎么能放旁人進去,待要拒絕,怎料皇帝身旁一小內侍走來,朝明郡王施了一禮,“陛下有旨,宣郡王覲見。”
明郡王絲毫沒料到自己觸了龍鱗,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大步往前方圣駕追,“瞧,皇兄定是想我了。”
冷懷安默默同情了他一番,跟了他的腳步。
須臾,明郡王追上鑾駕,跪在車轅上請安,一改紈绔本色,語氣恭恭敬敬的,
“臣弟給皇兄請安,聽聞皇兄不適,臣弟正要來探望,不知皇兄宣臣弟可是有吩咐”
隔著一扇明黃的車門,傅嬈滿心忐忑地脧著那車簾,生怕明郡王要進來,她悄悄挪著步兒,跪到了另一側,將自己塞在書架角落里。
皇帝將她做賊心虛的動作收在眼底,唇角彎了彎,說出的話卻十分嚴厲,
“錦衣衛稟報,說你昨夜在八大胡同鬼混,弄傷了一妓子,差點誤了今晨起駕,你可知罪”
車外的明郡王眼神嗖嗖直了,撲下哭道,“陛下,冤枉啊,臣弟請錦衣衛都指揮使劉桐來對證,臣弟”
“好了”皇帝冷聲喝斷他,“你以為朕御案上的罪證還堆得少”
明郡王嗖的一下住了嘴,旋即鬼哭狼嚎在外頭求饒。
皇帝懶得與他糾纏,揚聲吩咐道,“來人,將明郡王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原是打算將他丟回京城,思及明王也隨駕,不好叫老王爺臉上太難看,便住了嘴。
羽林衛將明郡王帶了下去。
傅嬈在里頭聽得目瞪口呆。
就因為明郡王提了親,皇帝就給他打了一頓,那她這抗旨的該當如何
雖然明郡王也確實該打,可傅嬈怎么都覺著,皇帝這是有意敲打她。
皇帝瞧見傅嬈一雙黑啾啾的眼神兒骨碌碌的轉,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總有一天叫她心甘情愿跟他。
酉時三刻,鑾駕穿過層層暮靄,抵達燕山行宮。
燕山行宮坐北朝南,三山拱衛,氣勢雄渾。
遠處,層疊的山脈匍匐在暮色里,似猛將仰臥抱弓,又如蒼龍俯臥,巍峨肅穆。
十幾座殿宇長廊相接,錯落有致掩映在蒼木中,隱隱些許脊獸翹檐,如黑爪伸向迷茫的夜空,給寧靜的行宮,添了幾分森然。
皇帝早已在正門下鑾。
傅嬈躲在鑾駕里,直到內侍將之牽至正殿后院,傅嬈才在夜色的掩映中悄悄下了馬車。
冷懷安指揮著數位內侍將皇帝御用之物搬卸,原先寬敞的院落,被堆滿了箱籠,顯得逼仄不堪。
傅嬈上前朝他施了一禮,滿臉愧色道,“給公公添麻煩了。”
“嘿嘿,睡得可真香”冷懷安彎著笑眼打趣一句,不再多言,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他去料理,吩咐小黃門領著傅嬈去住處。
皇帝寢宮極大,正殿左右各有側殿,側殿往后連著一片耳房,耳房下方的庭院正是太醫院臨時衙署,冷懷安將傅嬈安置在一間上好的耳房。
有幾位娘娘不甚顛簸,略感不適,剛一下馬車,幾位太醫被悉數傳走。
唯有幾名藥童在院子里整理箱籠并藥材。
賀玲也在此處幫忙。
這是一處回形的小院,南面有幾間房,幾位太醫今晚下榻此處。
傅嬈沿著繁復的長廊尋了一遭,總算找到賀玲,
“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