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兩任帝王,屹立太醫院多年不倒,這位老太醫必不是等閑人物。
他當是與冷懷安一樣,大智如愚。
傅嬈對周老太醫生出幾分佩服,壓下心頭的顧慮,捧著醫書離開。
她餓得緊,又一夜未睡,冷懷安著人伺候她用了早膳。
從側門出瀾水苑,天色已亮,燈火剛歇。
天空聚了厚厚一層白云,瞧著像是又要下雨。
大皇子所居殿宇,雖叫瀾水苑,前后并無水泊,只有一方溫泉,反倒是因建在一凹處,避風,比其他宮殿要溫暖。
沿著側廊出來,便有一方臺階,拾級而上,是一白玉高臺,憑欄遠眺,山下光景盡收眼底。
此處雖離主殿頗遠,可不得不說,位置得天獨厚,視野極好。
迎面冷風刮來,驅散了傅嬈滿頭疲憊,她晃了晃神,低眉小心翼翼從另一側下臺階,穿過幾處花叢草徑,抄路回到乾寧殿后院宮墻下。
從宮墻繞至上方,要過一條甬道,甬道漆黑,兩側建了磚房,不知存放何物,甬道里鋪的是厚厚的青石板轉,迎著上方光亮,反射出清冷的幽光。
她不知此處乃城防工事,戰時有大用處,有密道可通正殿。
傅嬈扶著墻,亦步亦趨往前走,須臾,一只寬大的手掌伸了出來,將她一拽,拽入了一片陰暗中,旋即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隔著不厚不薄的面料,那胸膛滾燙如火,她欲掙脫,不料他箍得更緊。
“讓朕抱一抱,一會兒便好”
他嗓音啞得如斷裂的棉帛。
傅嬈怔住,閉目,被迫貼著,艱難倚立。
黑暗中感官變得尤為清晰,他呼吸一時沉,一時緩,竟是略有發熱的跡象。
傅嬈想抬眸去瞧他,卻被他按在胸口,動彈不得。
只聽見他低喃道,“你與周行春之話,朕都聽到了”
傅嬈怔愣,面頰被熱度燙染,微微浮現俏立的血紅。
“你真的有把握他身子很弱,經不起折騰,朕很是擔心他這十年多年過得很苦,飲藥為生”
聽得出來,他語音里綿綿的心疼和愧疚。
傅嬈吸氣,緩緩掙脫他的力道,退開一步問他,“陛下,您能告訴我,大殿下為何會中毒”
黑暗里,皇帝眸色黝黑如墨,晦暗難當,半晌,他緩聲將當年之事道出,“那時,朕忙于對付老九,整頓朝綱,又要派兵抵御趁機進犯的戎狄,對她母子疏于保護,朕初登大寶,后宮人手來不及撤換,被人鉆了空子,至于是皇太后也好,皇后也罷,都是喬家的帳”
漸漸適應黑暗后,能略微瞧清些許彼此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