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我餓了,先吃飯”傅嬈錯開他的視線,低眉順眼答著。
皇帝失笑,他頭疼,確實沒什么胃口,不過為了陪傅嬈,還是用了一些,后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小酒,猶豫了一下,又替傅嬈斟了一小杯,
“喝點酒,暖暖身子。”
他緩緩將酒盞往她跟前一推,目光注視著她一動未動。
傅嬈輕輕瞥了一眼那酒盞,緊張得額尖滲出細汗來
懷孕不宜飲酒。
這是人人皆知的事,皇帝這是在試探她。
傅嬈將嘴角的油光一抹,接過他遞來的酒,柔聲道,“謝陛下。”舉盞欲飲,卻被皇帝驟然按住,他神色辨不清喜怒,只嘆聲道,“朕忘了你不舒服,還是喝茶吧。”
“無礙的”垂眸瞥了一眼那濃烈的酒液,橙黃,清透,當是橘子釀,不多飲便是。
她抬著酒盞欲喝,手臂卻依然被皇帝箍著,
這回臉色不那般好看,只將她酒盞奪過來,自個兒飲盡,淡聲道,“待會還要喝燕窩,燕窩不宜與酒同飲。”
傅嬈笑了笑,“也罷,待過幾日周太醫與我把了脈,再喝不遲。”
神情極是坦蕩。
皇帝覷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陛下,臣女去給您開方子,你先歇著,再過一刻,將那藥貼撕下便可。”傅嬈吃飽喝足,將醫囊背起,小心翼翼往后退離。
傅嬈用了午膳,人精神不少,去到側殿開了方子,著人去抓藥。
等待的空隙,她出了奉天殿,來到殿外白玉石欄,迎面是密布的涼風,驅散她心頭的躁意,她扶著那祥云紋望柱遠眺,遠處層樓疊榭,紅墻琉瓦,金碧輝煌。
這個季節并無什么新色,唯有少數枝葉掙扎出些許翠色,虬枝枯干被紅墻映襯,別有一番蕭肅之氣。
藥煎好后,送與皇帝服下,傅嬈便要離開,怎知冷懷安笑瞇瞇攔住她,
“縣主,陛下用藥后向來得有太醫守著,萬一有個狀況,誰也不好交代。”
傅嬈忍了忍,只得折回廂房,她累極,干脆合衣躺下午歇。
她這一覺睡得沉,直到有人拍門方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何人”她趿鞋下榻,披上外衫,匆匆穿戴開門,
暮色氤氳,廂房外的宮道已點上一排八角琉璃美人宮燈。
暈黃的燈芒下,現出賀攸一張怒極的臉。
“傅嬈,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給陛下開這等虎狼之藥”賀攸手捏藥方,指著上頭一方海茵草,牙呲目裂喝了一句。
他也是今日申時末方知皇帝病下,匆匆趕來奉天殿,來時皇帝已服藥睡下,他悄悄給皇帝把了脈,尋到傅嬈給開得方子,一眼瞧見海茵草,氣得額頭青筋暴跳,他是個急性子,當即便來拍傅嬈的門。
“陛下睡了整整兩個半時辰還未醒,全是因你這海茵草之故”
傅嬈被他驚怒的神色嚇到,一時未回神,待細看方子,方整理思緒,回道,“賀太醫,我知海茵草之效用,陛下先感風涼,引起偏頭痛,他又睡眠不好,再加之鼻堵嚴重,是以我加了一味海茵草,此藥可以”
“我懂”賀攸急忙喝住她,四下瞧了一眼,見小黃門均遠遠退開,賀攸不由放低語氣,暗怒道,“你確實是在治病,你的藥方也無礙,可你知那里躺著的是何人是當今圣上啊,外頭有多少大臣等他示下,你一記海茵草將他放倒,萬一內閣大臣責備起來,你我腦袋不保”
傅嬈聞言,登時冷汗涔涔,立即明悟道,“我明白了,賀太醫,我錯了,我以后定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