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嬈被胡嬸推得踉蹌,裴縉自然伸手將她撈住。
腰身又軟又滑,像上的絲綢,滑溜溜的,觸感轉瞬即逝。
傅嬈飛快站直了身子,拂過耳鬢的碎發,沖他干笑,“您請進吧”
他身上仿佛有么令人發燙的東西,她觸之即閃,不知虛,害躁,腦海里縈繞著鄰坊的話,“給他生個大胖小子”“當兵的,過幾日便了,你得抓緊時間誒”
傅嬈腦海里亂糟糟的,身段款款跨入門檻。
裴縉目光隨她背影而動,手里空空的,里懊惱得緊。
她犯了這樣的大錯,一句對不起便揭過么
他沒這么打發。
換做以前,任她鬧騰,他都哄著的,這回,她真真將他死穴往坭坑里踩,換做旁人,早就誅了九族,墳頭的草都齊人高了。
他多少窩著火,這股子火非比尋常,他就期望她能放低身段,討他幾分,中的郁氣自然就順了。
她偏偏認錯認得爽快,至于悔過么,那沒有的。
不知她現在否愿意跟他回宮,否愿意做他的女人。
裴縉負手,緩步跨入門檻。
門口的井下蓄了一池淺淺的水,光灑落,映出水面波光粼粼,池里浮著簇簇睡蓮,笨拙愛。
過了井便前庭,廳堂不大,正中擺著一套普通的桌椅案凳。
清風綿如蜜,吹得人神愜意。
裴縉立在廊下,打量起屋舍來。
白墻烏瓦,墻面沾染著斑駁的綠苔,年久失修,宅門極小,擺設簡單樸素,廊角落里,放著幾排高架,上頭鋪曬一些藥材,屋內四處縈繞著藥香。
垂眸,旁邊一高幾上擱著一本厚厚的書冊,裴縉疑惑,順手將那醫冊給抱起,翻了幾頁,上頭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皆傅嬈的筆跡。
來回翻了一遍,看得出來傅嬈這些年極用,這本藥典已快完工。
醫院的事在這位氣吞山河的帝王眼里,確實算不得大事,他懂得這本厚厚的典藏,于整個大晉,及千秋萬代有莫大的功勞。
這姑娘呀,倔倔,能耐非旁人所及。
里的氣,莫就消了些。
身后傳來腳步聲,皇帝立即將書冊置于一旁,神色繃緊,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傅嬈捧著漆盤跨出門檻,悄悄覷了他一眼,見他神色陰郁,大氣不敢出,小翼翼將酒壺放下,又將盤里幾碟子小食端出,
“陛下,這我親手做的水晶膾,笨笨極愛吃,您嘗嘗”又將一銀壺擱下,“這我釀的菊花蛇酒,大概有兩年了,當年在苗疆釀制的,于您的身子有益,您飲幾杯有一疊子花生以下酒,您先坐坐,我去做飯。”
她身子挨得極近,若有若無的香氣縈繞在他鼻尖。
余光瞥見她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他喉嚨發緊,扶在膝頭的手蜷起,
幾雀鳥嘰嘰喳喳停在窗的屋檐上,朝底下的人兒覷了幾眼,撲騰著翅膀,在池子上方盤旋一周,鶯啼驟鳴,不聲不響打破了堂屋的寂靜,又呼啦啦的,一躍沖入云霄。
裴縉回眸,卻不知傅嬈何時已不見蹤影。
裴縉午膳并沒用多少,在馬車里被笨笨灌了幾口糕點,多少餓著的,便將那小碟子水晶膾給塞入嘴里,入口即化,滑而不膩,極美味,他彎了彎唇,將那菊花釀倒了幾杯,清涼的酒水滑入肚腹,起先覺著沁涼,片刻便有綿綿的熱浪,這灼熱不會叫人不舒服,反倒潤物無聲,一點點滲透五臟六腑,十分熨帖。
裴縉干坐無趣,便折來后頭,穿過一條漆黑的甬道,往動便兩間屋子,他站在門口往里瞄了一眼,屋內擺著一張黃花梨的架子床,靠北一側矗立著一三開的鑲貝座屏,除這兩件之外,其余便普通的盆架,高幾,算不得奢華,倒干凈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