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問詢,突如其來。
在沃檀灼灼的目光之下,沃南眼眸微閃,強自鎮定道“怎么突然這樣問可是聽說了什么風言風語”
用問題來回答問題,明顯詞鈍意虛。
兄妹二人對視片刻,沃檀癟了癟嘴起身“我先回去了,阿兄好生調治將息。”
離開六幺門后,她無精打采地回了家。
找到景昭后,沃檀先是拿頭撞他肩膀,后又將額頭抵在他胸口“摸摸我。”
感知到沃檀的低落,景昭半闔著眼簾看她,未幾抬手撫了撫她的背,再將手上移,輕輕揉弄她的頸。
后頸被松松地安撫著,沃檀郁郁不樂的心情這才開始消散了些。
兄長有事瞞她,雖然不確定瞞的是什么,但她整個人被一種難以言說的直覺罩攏住,這種直覺令她心緒不寧,坐臥難安。
在家里實在待不住,沃檀突發奇想,拉了景昭出門,張羅著要給他買書。
出門時剛好唐氏來送謝禮,聽說她兒子醒了,沃檀便順道去看了一眼。
知道沃檀來了,盲眼少年掙扎著起身,赧然地讓她重新切了脈。道謝時,少年郎一張白玉似的面皮更是漲得通紅。
從對門出來后,沃檀與景昭直奔街市。
二人去的是毗鄰城郊的一處夜市,那市中商攤多為市井百姓臨時支駐。上頭擺些手工做的小玩意或是舊物,用銀子買或以物易物都可,價格比商鋪和旁的市集要便宜不少。
“吃嗎”沃檀買了串芝麻糖球,舉給景昭。
方才還消沉意懶的姑娘,這會兒被幾文錢的酥香味兒喚醒明朗與歡快,笑中透出甜津津的煙火氣。
景昭笑著推拒道“你吃罷。”
剛炸出的糖球還滋滋冒著油星兒,沃檀才送到嘴邊唇皮子便被燙了下,她手里簽子一個沒拿穩,啪嗒掉在地上。
糖球沾了灰,沃檀撿起來吹了吹,便依舊要往嘴里送。
“會鬧腸胃。”景昭皺眉提醒,可她已經渾不在乎地咬了一口,鼓著腮幫子含糊道“這有什么,再臟我都吃過,沒那么多窮講究。”
吃食上的潔凈到她那里成了窮講究,景昭心下也是既莞爾又沒轍。
正失笑時,走在前頭的沃檀突然退后一步,伸進袖中拽了拽他的手指“會彈琴嗎”
景昭度忖了下“有些記憶,但應該手生。”
聽他說會,沃檀便抽出手一指“那你去跟她說,我們只出七兩銀子,多了不要。”
順著沃檀所指,景昭望見個攤檔。
那攤檔挨著古榕樹不甚顯眼,而最先被他注意到的,便是一架古琴。
除了那琴外,地上還擺著幾本舊書和陳硯,想是主人家一時窮困蹭蹬,因而隨市變賣。
景昭上前看了看,那琴為柳木所制,弦音應當很是清爽幽奇。
再瞥了眼木牌上的標價,二十兩。
與人當街還價,還是砍掉原價的一半有多,于九王爺來說,實乃人世頭一遭。
果然在他說出所還之價后,守攤的老嫗還當自己耳朵出錯“七兩”
景昭耳根微紅。
老嫗拿難以置信的目光看他“我瞧公子高高俊俊相貌不俗,怎地這般小氣”
“阿嬤。”一道嬌滴滴的聲音飄來,有個身穿藕紅褙裙的女子從榕樹后走出,笑著行到攤前“阿嬤去歇著吧,這處我來。”
老嫗走后,那女子朝景昭嫣然一笑“公子可是擅撫琴”
景昭客氣答道“略通一二罷了,姑娘抬舉。”
“奴家才見公子,便知公子是愛琴之人”那女子眉目流轉,神色卻是恰到好處的滄楚“奴家傷了手,再不能撫琴,這琴留著也是徒增傷心罷了,倒不如讓給公子。只是奴家有一懇求,還望公子應承。”
景昭“姑娘請講。”
“若能得公子佳音一曲,奴家便爽快割愛,愿以七兩紋銀讓之。”說話間,那女子的上半身不著痕跡地向前傾,一雙高聳的瓊峰更是悄然拱了起來。
景昭神情略頓,片時拱了拱手“如此,那便獻丑了。”
他這頭剛應下,正移了身形要去那攤子后頭,便聽得身后有急促的聲線殺入“我給你三十兩,你彈兩首給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