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沒有立時理會,而是伸手去取案上的果子。
隨著他的動作,沃檀這才發現案面多了不少糕點,還有兩碟紅艷艷的荔枝。
那荔枝應是剛從冰鑒中拿出來的,外殼還掛著霜氣。景昭自碟中取了一顆,剝殼袪籽,喂給那雪貓。
荔枝肉晶瑩透白,汁水豐沛得讓沃檀都咽了啖口水。
喂過貓后,景昭取過巾帕“今日處置惡奴,下懲兇犯,是慰令慈在天之靈。冤頭債主自有去處,平宜公主也未行袒護”他氣定神閑地拭著手,抬眸目視盧長寧“你這番話,所求為何”
素來目盲者五感較之旁人要敏銳不少,故景昭聲音雖溫淡,可那句反問卻似無形的錐子一般,戳中小郎君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喉嚨像被扼住,盧長寧失焦的雙眼空茫,唇角如覆舟一般壓得極低。
娘親慘死且自己莫名被擄,如今擄他的人卻又幫他報了母仇,積聚的一腔憤恨抽絲般消散。
腦子亂哄哄的,所求為何,他也不知。
盧長寧離開后,水榭中才恢復了些許平靜。
平宜公主余怒未平“這等得寸進尺胡攪蠻纏之人,皇叔就不該幫他才是。”
景昭抵著唇咳了幾下,氣息勻和后,他一改方才的溫煦模樣“對侍從失于約束,你確有過失。”
被他眼風一掃,平宜的氣勢瞬間低了下去,聲如蚊蚋“皇叔,我”
“王爺,該喝藥了。”管家接了藥盅過來“呂大夫說了,讓您莫要在外頭太久,小心著了風。”
趁景昭喝藥,平宜公主順勢轉移話頭“皇叔總這般病著可怎么好我看你身邊都是些男子,男兒心粗,哪里比得上女兒家細致。皇叔,還是要有個貼已人照顧才是。”
她話里有話,拖著嗓子看了眼久未出聲的蘇取眉,笑道“我看取眉就不錯,她是個心細的,人也”
“王爺”拉配的話還未說完,便有王府侍衛慌慌張張跑來報話。
“何事驚慌”
“稟王爺,藏書閣里的如意天珠不見了”
景昭略一沉吟,屈著指問“哪些人去過藏書閣”
“除了灑掃之人外,再無旁的蹤跡了。且灑掃之人出入都盤查過,不曾發現有夾帶的。”侍衛答道。
平宜公主也嚇住了“如意天珠可是皇爺爺親賜的那個”
景昭頷首。
“世間僅此一枚的東西,若是丟了可怎么好”平宜急了起來“莫非侍衛堅守自盜還是有外賊混了進來”
正當氣氛被平宜的胡亂猜測而弄得有些焦灼時,管家遲疑著開了腔“王爺,老奴倒有一報”
“何事,且說說看。”
得了景昭首肯,老管家這才看了眼沃檀,低聲道“老奴適才帶著這位姑娘去取銀票時,曾路經藏書閣,且她行跡有些可疑。”
一石激千浪,亭中頓時有數十道目光掃來。
沃檀心頭微跳,登時鼓圓了眼“什么意思你們懷疑我”
老管家撇開頭,低低干咳一聲。
靜寂之中,景昭目光投來“既如此,少不得要請姑娘留下來,配合府中盤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