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檀沒搭理她,看了看被點了睡穴,再由烏漁扛在肩頭的盧長寧“你們先走吧,我晚點再回去復命。”
摸著手心的珠串,她又添了句“別怕,有這盧長寧在,門主不會發難。”
“嘁,”田枝不快道“怕什么你不在,我們就不復命了”
幾人就此分道而行。
星斗參差,朗月缺了個角,滿月在即。
沃檀立在原地沉思片刻,也甩開身形走了。
她游墻躥巷,踏檐走脊,小半個時辰后果然在自己的住處,尋見了阿兄。
“檀兒”見胞妹回返,沃南也面露喜色。
“你可還好”
“阿兄受傷了”
一見著面,兄妹二人便雙雙問起對方的情況來。
“阿兄放心,我一切都好。”急急寬慰完后,沃檀立馬切入正話“我剛才在榜墻上,見到阿兄的通緝令了”
沃南怔了怔。
雖說選了在這處躲著,便是怕胞妹哪日回轉卻見不著他而擔心,但被這樣快知曉自己被通緝,卻還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沃檀繞過去看他后背“阿兄這傷,是躲避官府追緝時受的”
心虛所致,沃南側了側身“小傷罷了,無礙的。”
他定了定神,待想問及沃檀這趟任務,沃檀卻并不給他打斷的機會,再度拋了個直白的問“是曹府查到眉目,報官了吧”
肉眼可見的,沃檀神色滯住。
沃檀挪了挪腳,往檐下走去“那曹府可知,阿兄是受人之托”
沃南的視線怔然跟了過去,見妹妹正把藥碾子拿出來,取下雜掃邊清邊吹。
慢慢騰騰,連眉毛的動勢都平靜得很。
沃南心中無序“檀兒,你”
“阿兄不必瞞我,事情我都知道了。陳寶箏她娘,也是咱們的娘。”這樣石破天驚的話,沃檀頭也不抬便說了出來。
感受到頭頂發直的目光,知曉阿兄心緒上的起伏,沃檀放下雜掃,抬眼與他靜靜對視。
她的阿兄面色蒼白,隱有病氣。看著,倒有點病秧子王爺那股渙弱味兒了。
但病秧子王爺是真因為病,而她阿兄,則既是因為后背的傷,也是因著適才她口中吐露的那些話。
少頃,沃檀彎了彎眼“阿兄想是忘了,我剛來鄴京時你曾問過我,若阿娘還在,我會想怎樣。”
沃南目光浮動。胞妹的話,瞬時將他拉回那一日。
彼時他出外查事,見那陳寶箏仆婢云繞,招搖過市,端的是嬌貴不可言。而自己妹妹,卻獨來獨往連面都不敢太露,平日里有吃有喝便足矣,更莫提她笑起來沒心沒肺,野丫頭似的貓著身子混跡。
這么一對比他難免不憤,難免失衡,更是覺得愧對于胞妹。
是以沖動之下,那日回去后,他便拿話試探于胞妹。怎知她卻嬉皮笑臉地說自己野慣了,就算阿娘尚在也不想認,不想被人管著,礙手礙腳。
然而事隔這許久,他的妹妹,卻有了新的想法。
眼見沃檀翹著唇,扯出兩顆笑靨“我那時只當阿兄說笑,才沒當回事。眼下知曉阿娘是真的在”她語聲變低“阿兄,我想認回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