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料定這不是什么好事,沃檀那想好的推脫之辭便在肚子里成了形,偏巧于這當口,她發現了蘇取眉的異常。
一聽賞翠北園,這蘇姑娘的面上便浮露出異色來,且正正好,被她給捕捉住了。
她有心試探,便順勢邀道“我曾聽祖母說過,那園子里頭栽的是很難得的金桂,開得又香又燦,二位姐姐不如與我一道去瞧瞧”
戴綰兒還沒說話,蘇取眉卻立馬拉著她的手笑道“互來聽聞綰兒妹妹于詞卷頗有造詣,我前些時日得了一卷古賦,里頭有幾句怎么都品不懂的,還想向綰兒妹妹討教來著呢。”
話畢,蘇取眉又望向沃檀“今日這機會實在難得,不知檀兒妹妹可否將綰兒妹妹讓給我片刻,等我向她討教完后,再與檀兒妹妹一道去賞那桂樹”
這還有什么好想的幾乎是她一開口,沃檀就知道這蘇取眉沒憋好屁。
且通過蘇取眉的反應,沃檀甚至可以直接推測,貓膩不在去園子的路上,而在那園子里頭。
指甲在肉上摩挲幾回,沃檀故意拽了拽戴綰兒“古賦嘛,咱們走著也能聊,正好讓我也跟著長長見識,聽聽是什么樣的古賦,竟然讓蘇姑娘也當了回睜眼瞎”
人生頭一回,蘇取眉被人拿這樣粗渾的話取笑。她心內的輕蔑越發盛高,心道生于市井之輩,果然低鄙不堪。
“檀兒妹妹有所不知,那古賦最是晦澀難懂,我二人若聊起來,就怕檀兒妹妹覺得無趣。”蘇取眉忍怒笑言“且若我們也跟著,聊久了難免停一停,再辨上幾句,沒得耽誤腳程,讓老太君好等。”
鬼話滔天,明顯就是雞屁股后面栓繩,盡扯蛋。
沃檀人還沒起,身子一抻便托著腮靠近蘇取眉“我怎么覺得蘇姑娘好像就是不想動彈,或者說不想往那園子里去呢莫不是剛剛打那園子里經過,曉得里頭有惡犬咬人”
這通不著四六的揣測被她笑嘻嘻地便說了出來,而在蘇取眉眼珠子飛快地顫了兩顫之后,沃檀又支起身子“我開玩笑的,蘇姑娘別介意。要真有惡犬咬人,蘇姑娘一準會說清楚,更不會讓我去了,對不對”
說變就變,且透著難以捉摸的精乖。
蘇取眉幾時跟這樣的人打過招呼,當下臉色青青白白變個不住,不知是露些慍色好,還是說幾句旁的話打哈哈。
好在沃檀善解人意,不等她有回應,便半蹲著身子行了個禮,說走便走了。
走到石道上,沃檀特意回頭看了一眼,果然見蘇取眉笑都不大笑得出來。
可亦在這樣發僵一樣的面色中,又透著忐忑的松弛,明顯吁了一口氣,又提到胸臆間,要下不下。
嘖,這人真不是什么善茬,怪不得病秧子瞧不上她。
這樣想來,病秧子眼光還是不錯。自己雖然也不算好人,但起碼不會去害那些無仇無怨的,不會干些沒有理由的缺德事兒。
唉,把人比下去的感覺真不賴,害她都有些膨脹了。
走著走著,沃檀忽然涌起些期待來,想病秧子幾時出現等他出現了,自己要不要大庭廣眾之下親他兩口
嗐,到時候這姓蘇的姑娘,會不會恨得想撕了她
真頭疼。
皮笑肉不笑的糾結之中,沃檀終于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