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終于有了動靜。
門口的貼簾被掀開,有腳步聲近。可進來的,卻不是坤寧宮哪個奴才,而是平宜公主。
“平宜你怎么在這里”皇后緊皺眉頭。
“母后覺得呢”平宜負著手款款走近“這大早上我不好好歇息,卻巴巴兒地跑進宮里來,莫非也是學母后,想去垂簾聽政”
這話這笑,哪哪都陰陽怪氣的諷刺味道。皇后眉心更是緊擰了三分,正欲喝斥平宜,卻見平宜迅速往前兩步,抬腿便向她踹來。
躲閃不及,皇后被踹到了地上。緊接著,平宜手里的一把匕首便欺上了她的脖子。
“母后也是女人,知道女人這一輩子最苦不過嫁錯人。守著冷冰冰的寢房,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是多么令人絕望的事,卻為什么非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就因為我不是你親生女兒,你就這般作踐于我”
皇后悚然駭住,此時方知情形不妙。可她待要說些什么,那冰冷的匕首已開始在脖子間游動,伴隨著平宜滿蓄仇恨的聲音“嫁給人沖喜,十幾歲就當了寡婦,做了別人的未亡人,我多值得被人恥笑啊,對不對”
“平宜你別沖動,你與戴侍郎、不,戴尚書,你與他情投意合,本宮可以可以想法子成全你們。”皇后盡力身子往后仰,已然嚇到臉孔發黑。
豈料她這話一脫口,平宜卻更是滿面陰氣“母后既然知道我喜歡老師,為何還總給戴府施壓,讓戴府給老師相看女子催他成婚”
“沒有的事你莫要聽人瞎傳本宮怎會插手臣子家事”皇后下意識否認著,然而便在她盡力去躲那匕首時,卻不防平宜將匕首一扔,轉而揪住帷帳的絲絳,繞在了她的脖子上。
皇后本就受了傷,更莫提她兩腳早已嚇軟,連力氣都提不起來,只能胡亂掙扎“平宜你想清楚些本宮眼下仍是大邱朝的國母,若敢動我,你以為自己能脫得了身么”
“為什么脫不得身難不成母后以為,十三弟會替你報仇”
平宜笑得殘忍,嘴里吐出的話刀子般劈裂皇后的魂“十三弟的生母雖死于淑妃之手,但淑妃為何行事能那樣順利,難道不是借了母后的光么她雖得父皇寵愛,但把持后宮的是母后,沒有母后推波助瀾,她的手能伸那么長”
說話間那絲絳已在皇后頸間繞了好些圈,平宜使力軋住皇后的腿,聲音松快又灑然“與其等著十三弟長大了磋磨母后,不如讓兒臣送母后上路,還能輕快些。”
絲絳開始收緊,皇后扎煞著手,暴著雙眼,如同草叢里的螞蚱。
“母后不必擔心兒臣脫不脫得了身,反正坤寧宮里厭惡您的人不少,隨便找一個便能把這事給扛了。再不濟,就說母后太過思念老五,想著今生母子再難相見,一時悲從心來,便懸梁自盡。”
平宜手下發著力,嘴角的笑意,痛快又殘忍。
皇后薨世的消息傳到王府里時,田枝才給涂玉玉喂完藥。
說喂其實不大準確,畢竟她是抻脖子掐著嘴,硬給涂玉玉往下灌。
喝完這帖苦藥,涂玉玉咳個不停,整條人像被太陽暴曬的魚,只覺得自己也跟皇后一樣上了回吊,再不敢叫苦。
田枝看他癱尸似地癱在床上,哭得沒半點爺們兒樣,不由嘖了聲“就你這樣怎么扮的王爺還在馬車上扮那么些天,居然沒人認出你,真是個個都瞎了眼。”
“是,是蠱蟲跟那幅畫啊,就之前在尋春樓里那樣的”涂玉玉抽答答地抹著淚,哽咽道“而且我身形本來就跟王爺相像,沒中蠱的人只要不看臉,也很難認出來”
田枝聽他哭得腦仁疼,胡亂拿帕子給他擦了把臉,哪知這人拉住她的衣帶“田枝”
“你吃漿糊了還是喉嚨里有蟲子在爬能不能好好說話”田枝揣起碗正想走,涂玉玉卻咬著唇,含蓄地開始絞她的衣帶“這么久沒見,你有沒有,有沒有想我”
“惡不惡心吶滾”田枝渾身惡寒,使勁把他往墻角一搡,抽回衣帶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