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罩上一件衣服,季山青頓時就沉重了一分,好像臉色看著也稍微像個人了。木辛有點兒拿不準地重新抱起他,眼見身后的戰團已經離他越來越近,急忙揚聲吼道:“接著!”
幾分鐘之前才想要拆開季山青的男人,現在卻成了唯一一個能把季山青扔給他的對象。假如人偶師一拿到禮包,立時不管不顧地拆開他,那只能算他命里當有這一劫了——眼看著禮包的身影在空中翻滾著落向人偶師,木辛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禁放聲喊道:“別殺他,讓他看看林三酒是怎么回事!”
“用你說。”
人偶師退后一步,任禮包“啪嗒”一聲掉進了腳下的海水里。他伸出兩根手指,厭惡地捏著季山青的后脖領,將他拖出水面;明明頭也沒回一下,一個人偶卻大步走了上來,二話不說就開始脫衣服。
木辛頓時吐出了一口長氣。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只見那個黑沉沉的人影忽然朝他一擺手:“去把那蟲子弄回來。”
態度自然得仿佛在吩咐家仆。
黑格爾和莉絲二人確實十分靠不住——與其說他們是在戰斗,不如說他們是在尋隙逃跑;當一個宙斯轉頭一瞧,叫了一聲“那個禮包恢復神智了!”的時候,二人登時趁著這個機會,一口氣沖向了遙遠的海平線;這次他們終于挑對了時機,因為所有的注意力,此時都被季山青給吸引了過去。
猛一張開眼睛的禮包,在恢復意識的震驚與茫然中又一次看見了人偶師的臉。
很顯然,與人偶師離得這么近,把他給重重驚了一跳;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具穿著工字背心的無頭尸體時,誰也沒想到,季山青的臉色竟然能在一瞬間變得那樣差。他看起來像是被暴風雨籠住的烏云天,眼睛、嘴唇、皮膚,仿佛都像是要消融一樣漸漸褪了顏色。
人偶師卻什么也沒說,只陰沉沉地盯著他,仿佛在考量他到底有沒有用處。
“等、等等,”禮包飛快地眨了眨眼,“姐姐脖子上……沒有……”
“這一點我已經知道了,”人偶師立刻打斷了他,“說點有用的。”
禮包渾身軟得站不起來,顫著手腳,從地毯上爬了過去。他靠近了尸體,仔細檢查了一番,目光在他的肩膀上流連了一會兒,終于抬起頭啞著嗓子說道:“這不是姐姐。姐姐變成的宙斯,一定還活著……他們想必是互換了衣服。”
遠方的宙斯們三三兩兩地散布在海面上,好像有幾個聞言還聳了聳肩。
人偶師頓時皺起了眉毛。
互換了衣服以后,林三酒可就徹底認不出來了——每一個宙斯都長得一模一樣,而且沒有一個宙斯穿了能露出肩膀的衣服。
“我……我能猜到是哪一個。”季山青忽然顫巍巍地出了聲。他垂著眼睛,不敢看身旁穿著黑色皮衣的男人,“但是……我有一個請求。”
“嗯?”人偶師從鼻子里發出了一聲哼。
“請、請你……在救回姐姐以后,再拆我。她是我的主人,我至少也應該有被主人保護一次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