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日中掙扎的人,沒有幾個會不在身上攜帶一些醫藥用品的;即使林三酒受傷時一向習慣靠自己體質硬撐過來,她也記得卡片庫里似乎存有不少各種藥物。
與此同時,靈魂女王倒成了在場最沒有用、也最沒事干的家伙;它也不知道都嚷嚷了些什么,見誰也收不到它的消息,干脆委頓下來,仰著頭觀望形勢。
季山青始終安安靜靜,唯獨最高神一句又一句高喊,接連不斷地灌進了林三酒的腦海里——仿佛只有不停地說話,才能幫助他穩住自己的神智。
“沒料到吧?”
最高神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不斷厲聲喝問道:“沒料到我上來了吧?你們是不是還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你說話,說話啊!”
在他不住喊叫時,林三酒一把撕開了人偶師上半身的黑色皮衣,仔細觀察起他的傷勢。最高神留給他的不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創口,她怎么看也想象不出,什么樣的攻擊會給他造成這種蛛網一樣的傷——人偶師的上半身看起來就像是一片龜裂的大地,漆黑色裂痕正以緩慢而不可挽回的速度,越來越廣、越來越深。他的皮膚像是干枯的白紙,每裂開一寸,他皮下屬于人類的血液、肌肉、骨骼,就像是被漆黑色裂痕吞吃掉了一樣,只留下了一層淺淺的幽黑空洞。
老實說,人偶師現在還能活著,真是一件叫人驚奇的事;他身體表面下有薄薄的一層,幾乎已經被“吞吃”干凈了。
“你干什么?”最高神猛然叫了一聲,立刻叫她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季山青不知何時走近了那只透明囚禁旁邊,將一只手放在上頭,仍然一個字也沒有說;最高神在狹小的囚禁盒里退了兩步,面色血紅,聲氣越厲,聽起來越是叫人覺得他在心虛:“你想要干什么?”
林三酒一邊留意著那頭的動靜,目光一邊飛快地在一張張卡片上掃過去。
抗生素、針管、青霉素、繃帶……她發現自己除了消毒包扎以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在她所處的世界里,所謂發達的現代醫學對于人體外傷的治療辦法,本質上來說其實不過是在等待機體的自愈。然而在他受了第二次攻擊以后,好像只要稍微碰一下他的皮膚,就會加速那些裂痕的延伸,更別提像上次一樣包扎了。
不知道這回有什么條件沒符合上,【山移愚公】也不好用了。正當林三酒滿腹焦慮時,季山青忽然開了口,語氣輕淡得像一陣轉瞬就會飄散的風。
“姐,你不用擔心他了,他出不來了。”
林三酒抬起頭,正好瞧見最高神發出一聲怒吼,重重撞了一下那只透明囚籠。原來他也會有這種困獸般的表情。
“這是我模擬出來的物品,時長只有一半……”
“我知道。”季山青朝她一笑,眼角白玉般的皮膚忽然微微染上一片紅,“姐姐,我現在變成數據體了。解讀這一個特殊物品、再對它做出修改,對我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數據體三個字重重地壓在林三酒心臟上,頓時叫她再次垂下了目光。
最高神一愣,像是大夢初醒一般,血紅色頓時從臉上褪了下去。
“現在……?‘現在’是數據體了?”他在重復這句話的時候,漸漸露出了恍然之色:“你、你本來不是?”
誰也沒有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