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聲音?”林三酒迅速跳了起來。
地莫暗罵一聲,一把扔掉煙頭,朝裂口女低聲喝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說要替別人打掃街道,才把這垃圾車弄過來襲擊我的?”
長足額頭上泛起了一片冷汗,連理也沒有理會他,渾身只條件反射般打著顫;那一陣陣越來越高昂、越來越痛苦的嘶叫始終沒有停息過,仿佛電鉆一樣直往骨髓里鉆,叫人難以想象發聲的生物到底在經歷什么樣的折磨。林三酒匆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趕了幾步,正好迎面遇上一個大步走來的男人。
他一看就是一個進化者——這人渾身肌肉精瘦地貼在骨架上,一雙眼睛深得就好像骷髏頭上的窟窿。他穿了一件斜襟上衣,一條胳膊露在外面,布滿了一片形狀奇異的刺青花紋。
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一個黑乎乎、狗一般大的東西,正在不住撲騰翻滾;盡管那一陣陣近乎恐怖的嚎叫正來自于它,但林三酒卻認不出來那到底是一個什么,因為她不知道有什么生物可以這樣來來回回地扭曲彎折自己的身體。
“怎么回事?”那個男進化者沖她喝問了一聲,態度極不客氣地一指不遠處的長足:“那是你的墮落種?”
林三酒面色不由自主地沉了下來。不等她開口,那男人又抬高了嗓子:“它拿走垃圾車做什么?原本掃街的那個家伙躲在一邊睡覺你知不知道?你連管都不會管,學人家買什么墮落種!”
“真抱歉!”
或許是察覺到了林三酒一瞬間升起的怒意,地莫搶先一步擋在她身前,阻止了她想要逼近那男人的動作。“那個,那個……她初來乍到,一時疏忽了,抱歉,給你添麻煩了。那個,你讓掃街的繼續去工作吧,我們這就走。”
直到這個時候,林三酒才意識到原來那個蜷成狗一般大的東西,正是一個墮落種——看起來,長足應該正是從它手上借來了垃圾清掃車。
那男人微微抬起下巴,瞥了他一眼。“普通人?”他舔了一下嘴唇,仿佛要和普通人說話,得先做一下心理建設才行似的。“它為什么拿走垃圾車?它的袖子又怎么是壞的?”
地莫支支吾吾了幾句,雖然十分用力地想擠出一個理由來,卻不大成功;那男人盯著他擰起眉毛,問道:“它是不是私自跑出來的?你脖子上有血。”
“這真的不是,傷是——是她打的。”地莫向林三酒投來匆匆一瞥,慌忙向他解釋道:“是這樣的,因為墮落種不夠聽話,所以我建議我的這位朋友給它增加一份工作量……當作教訓,教訓。”
那男人的面色終于稍稍緩和了一些,看了看林三酒。
她的目光此時剛剛離開對方那片紋路復雜奇異的紋身——盡管那刺青圖案中連一個文字也沒有,但卻如同那只氣球船上的廣告一樣,在她腦海中留下了一句清晰的話:“我們運轉這十二個世界。”
這句話下方,是十數個組織聯成一排的名稱;大部分她都不認識,只有“兵工廠”與“碧落學院”曾經聽說過。
在這一刻,林三酒真希望自己并非身在碧落黃泉。
如果這里只是一個平常的末日,她自問有一百種辦法能叫眼前這男人狠狠吃一個教訓;然而地莫的手指還緊緊地握著她的胳膊,她只能十分勉強地點了點頭。
“她是新來的,你也是新來的嗎?”
那男人沖地莫喝了一聲,“不知道先把規矩都解釋清楚?要是讓每個墮落種都休息得飽飽的,到時候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們這種沒進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