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弓形蟲嗎?”金發男人低聲答道,“它被貓攜帶在體內,對貓本身沒有影響;反而是受到弓形蟲感染的鼠類,會失去對貓的畏懼……它們甚至會大搖大擺地從貓面前走過去,而不知道逃。”
身后的母王仍然靜寂著,仿佛不存在似的。要不是林三酒知道自己不可能這樣幸運,她甚至會懷疑它是不是打算放過他們了。
“我聽說過……你的意思是,我們感染的寄生蟲與弓形蟲很像嗎?”
“對,但比它可厲害多了。”斯巴安一邊思索著,一邊答道:“這種寄生蟲一旦侵入了我們的大腦,立刻能分裂出三個新的感染源,驅動著我們把它們傳播出去。看來最先遭到影響和破壞的,就是我們的感情中樞。”
“所以我們理智雖然仍在,但是既不害怕,也不懷疑了。”林三酒說到這兒,補充了一句:“關于香巴拉的信息,也是通過寄生蟲進入我們大腦的吧?”
金發男人點了點頭:“只能是這個原因了。”
二人說話時的聲音越清楚,就顯得背后的母王越沉默。那樣巨大得驚人的一只“腦子”,僅僅被亮光染出了一條溝壑彎曲的邊,大部分軀體都融進了黑暗中……林三酒想像著它此時如同一個幽靈般貼在他們后腦勺上,靜靜地聽著他們的每一個字。
“那寄生蟲,現在大概已經侵入了我們的海馬體了——也就是我們儲存記憶的地方。”斯巴安抬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仍舊沒有回頭。“所以它才能碰到我們的記憶。”
“我明白了,”林三酒忍不住吐了口氣,“它們不知怎么能夠讀取到我們的一點兒零碎記憶,又……又傳給了母王。”她說到這兒,思索了好幾秒,才總算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比方:“就像……就像藍牙傳輸一樣!”
“對,”斯巴安點點頭,似乎想說什么,卻突然止住了話頭。他思索了好一會兒工夫才重新開了口,聲音有點兒飄忽:“對……不過我沒有你這樣樂觀。我覺得,母王的目標不在于讀取我們的一點兒零碎記憶。”
“你是說?”
“我忽然想不起來要說什么了。”金發男人使勁甩甩頭,“……它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吸收掉我們的腦子當作養分。前前后后來到香巴拉的人這么多,但能像你我一樣不斷與自己意志相抗爭的,恐怕就罕有了……它遇見了一個這么少見的情況,我想一定在醞釀著一個對付我們的新辦法。”
“它打算從我們的海馬體下手?”
這一次她話音落下半晌,都仍舊沒有聽見來自斯巴安的回音。他好像愣住了一樣,筆直地站在前方;林三酒一連叫了他幾聲,他才像是突然回過了神似的一驚:“你說什么?”
“你……你怎么了?”林三酒一愣,低聲問道:“你繼續說呀?”
“繼續說什么?”斯巴安好像也有點兒愣了:“為什么母王沒有動靜了?”
“我不知道。”她喃喃地說,“對了,你剛才說什么來著……?”
她明明記得自己剛才還在想一件事兒,但一轉念間就把剛才在腦子里轉的事情給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我忘了。”斯巴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林三酒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