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巧了,這不正常。”她喃喃地說,“我們是不是在說為什么母王沒有動靜?”
不過是短短半分鐘前的對話,現在卻像是掉進了水里的一段絲線,隨著水波飄飄悠悠地向腦海深處沉去,她怎么抓,也只能抓起一手空。
“不是,不是,”一個嘶啞的老年女性聲音,將二人的目光都引向了神婆。她尖尖長長的鼻頭向下垂著,在昏暗中閃爍著汗珠的亮光:“你們這就忘了?你們剛才在說什么海馬體,什么記憶來著——你們怎么會這么快就不記得了?”
“恍然大悟”這個感覺仿佛夜里投下來的一束月光,剛剛照亮了林三酒的腦海,隨即又像是被烏云吞沒了,只給她留下了一片霧氣蒙蒙。
幾乎在神婆話音剛落下的時候,她就又忘了。
看起來,斯巴安也是一樣的情況。
“我隱約記得我們在說剛才的反擊沒奏效。”他低低地說,“你有什么物品,是不用操作就能自動發出攻擊的?”
林三酒聽見意老師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從腦海深處劃了過去,在她聽清楚之前就飄散了。
她又在提醒自己什么事?
“我有,”她來不及多想,忙應了一聲。畫師在短短一段工夫里被叫出來了兩次,似乎有點兒不知所措;但這次的目標非常清楚——林三酒沖身后一指,他立刻抱著自己的桶子和畫筆,匆匆跑到斯巴安前頭,擺好畫架坐了下來。
土腔中光線昏暗,一切細節都淹沒在一片昏蒙蒙中;因此他畫得非常快,一頓住畫筆,土腔中驟然刮起了一陣強烈氣流,直直撲進了畫布空白處。風勢不斷地打在身后的什么東西上,擊打在某種軟殼似的質地上,發出了急急的清脆響聲;即使以母王的體積,也被畫布的吸力給吸得挪動了地方——它大概也正在與吸力相抗,地面上不斷地被撞擊著,一下又一下地傳來了沉重的震顫。
斯巴安卻沒動。
“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他低低的聲音,在母王震擊大地的響聲里幾乎微不可查。他一邊說,一邊掃了一眼那張中央空了一大塊的畫布——隨即突然凝住了動作。
“林,”他忽然抬高嗓音,指著畫布喊道:“你能看見嗎?這一處空白的旁邊,也就是母王的腳下——好像正躺著一個人。”
林三酒吃了一驚,忙瞇起眼睛望向了畫布。只不過畫師剛才為了捕捉全景跑得太遠了,她一時間什么也看不見;斯巴安低頭又看了幾秒,登時長長地吐了口氣:“是米姆!”
糟了——這個念頭登時從她心里升了起來。
此時母王被吸引向了畫布,正在后頭不斷掙扎、翻滾,把土腔都震得搖搖晃晃,騰起了無數土灰;米姆離它太近了,只要被那個大腦滾上一點兒,那么不管他剛才是死是活,能留下的都只是一灘血肉而已了。
“我去把他帶回來,”斯巴安一甩手,那截半月形的銀光和神婆一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一只及腰高的金屬圓柱體。林三酒一愣,急忙叫了一聲:“等等,別轉身!”
但她說晚了——當斯巴安轉過身體時,她也忘記了為什么不能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