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尖銳利風刺耳的呼嘯之中,無數土塊煙塵伴隨著一片一片的紫黑色長蟲,一起被卷入空中,撲簇簇地落了下來。不等那些長蟲挨著地面,幾道銀亮的半月形光芒呼地騰空而起,像巨大鐮刀一樣彼此交響橫切而過;在光芒劃過的地方,齏粉般的細碎肉渣,像厚霧一樣撲向了地面。
即使在這一過程中失去了記憶,二人也沒有停下攻擊:即使其中一人在恍惚之間還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但只要瞧見另一個人的戰斗,就已經有了足夠的理由加入戰局了。
在他們的聯手之下,紫黑色蟲潮幾乎無法在土壁上立足,一波一波地脫落下來,重新露出了土壤的顏色。
養分,我的養分!
母王充滿壓迫感的聲音好像越發沉重了,無聲地震蕩著二人的精神,甚至能讓人的頭腦隱隱作痛。
我絕對不能在關鍵時刻被打斷!
這一句嘶吼之沉厲,簡直差點壓斷了林三酒的神經——她眼前晃起了許多金色星點,好幾秒才終于消散了;她搖搖頭,抬起眼睛,目光正好落在了畫師身上。
這個人形特殊物品不會說話,此時怔用雙手在胸前拉開了一張畫,也不知維持著這個姿勢多久了。林三酒從畫上一掃而過,又猛地擰了回來。
“你看,”她低聲叫了一句,“畫上的母王……身上是不是多了點東西?”
畫布上,在米姆的無頭軀體腳下,此時已經堆滿了厚厚一層紫黑色蟲尸——看來剛才母王也沒少攻擊他。米姆換了另一架武器,槍火像無數利齒一樣,將一大片暗紅色的大腦外殼都啃噬成了碎片;但真正抓住了她目光的,是母王頭頂上數根細細的白色長條。
她忙看了一眼上一幅畫。在那張平鋪在地上的畫布里,母王身上壓根沒有這些白色細條。
白色細條兩兩成對,一共有大約四五對;從畫面上看不出它們到底是什么東西,只能看出它們從各個角度朝上空伸展出去,唯獨避開了正面對著米姆的那一個方向。
“那是什么東西?”她怔怔地低聲問道,“看起來,好像正在努力往上伸?”
母王剛才說了一聲“關鍵時刻”——現在是什么關鍵時刻?和這些白色細長條又有什么關系?
當二人都浮起了疑惑時,土腔中卻漸漸靜了下來。除了一些零星爬進穹頂的漏網之魚,紫黑色長蟲差不多已經被他們掃蕩干凈了;母王不知為何沒有回收蟲尸,任它們在地上鋪積成了厚厚的、黏膩的一片肉泥沼澤。
在米姆作為人偶行動于人世上的最后一點時光中,他仍然在一下又一下地朝母王釋放著槍火;他現在用的武器需要不斷裝填炮彈,因此槍炮聲每隔幾秒就會停一停,然后又孤單地回響起來。
轟鳴聲遠遠地在土腔中波蕩開來,一時間,好像只有那一個無頭的少年仍然在契而不舍地戰斗了。
一旦【皮格馬利翁項圈】的時效結束,他就會徹底迎來自己的終點,重新坍塌下去,變成一具尸體。
“為什么它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斯巴安緊緊皺著眉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