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這樣的事好像發生過一次了,”林三酒揉著太陽穴答道,“這種不太妙的感覺……很熟悉。”
“讓你的畫師再畫一幅,看看現在我們背后到底是什么情況。”
畫師很快就交上了又一幅畫。他大概是看自己的主人和斯巴安混得熟了,甚至不必林三酒開口,已經主動聽從了他的命令;只是在這一幅畫上,除了那些細白條伸得更長了、母王又往后退遠了一點之外,與上一張沒有太大的分別。
不知在第幾次停頓以后,米姆的槍聲再也沒有響起來。斯巴安面色一怔,什么也沒說,只是轉過頭,望著畫面陷入了沉默。
林三酒咽了一下干澀得快要冒煙的嗓子——他們來到香巴拉其實不過半天時間,但感覺上仿佛已經度過了半輩子;當她趕在自己記憶消散前再次倒好錄音帶時,她忽然抬起頭,側耳聆聽了一會兒。
從土腔上方,似乎響起了一片模糊的、有節奏的低低響聲。
她回頭看了一眼斯巴安。金發男人仍然盯著畫布,或許因為太過專注而沒有聽見。林三酒慢慢站直身體,叫出了【龍卷風鞭子】捏在手里,盯緊了土腔前方幽幽的黑暗。
從那一片黑暗中探出的第一張臉,眼神呆滯、面色蒼白。他的下頜骨已經被紫黑色長蟲融掉了,面皮、口腔和肌肉都松松垮垮垂在顴骨下方,隨著腳步一晃一蕩。
即使半張臉都失去了形狀,林三酒還是認出了他。這是兵工廠的一個成員,她曾經在空中客車里見過一次。緊跟在他身后的人她也認識,正是那個曾經吮了一下斯巴安手指的女歌手——她仍然穿著那一件光澤閃閃的絲緞長裙。就這樣,一張又一張神色茫然的臉,接連不斷地從黑暗中浮起來,排成一列長隊走進了土腔。
匍匐在地上的人們,此時全部都被召喚下來了。
“斯巴安,”她不由叫了一聲——剛一轉頭,金發男人卻突然打斷了她:“我明白了!”
“什么?”
“我明白母王正處于一個什么關鍵時刻了,也明白為什么這些人會出現在這兒了,”他掃了一眼迎面走來的長長隊伍,語氣又急又快,“我馬上要失憶了,你一定要記好我說的話,把它錄下來!”
林三酒匆匆抓起錄音機,才一按下錄音鍵,他立即接著說道:“母王最大的目標,就是要與它的身體——也就是這個星球連接起來,那么作為一個大腦,它要怎么才能和身體相連?”
斯巴安蹲下身,重重點了點畫布上的細白長條:“和我們一樣,答案是靠神經!”
林三酒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
怪不得母王不急著對付米姆,米姆能對它造成的傷害有限,它寧可承受一點輕傷,也要把能量都留存下來供給神經生長。只要連接上了星球,他們二人恐怕活不過一個呼吸——再卓越的進化者,也抵擋不住千萬噸土壤的活埋。
“剛才那些紫黑色長蟲大概就是被母王派出去,吸收這些人大腦的,但被我們給打散了。為了能夠利用他們的養分、盡快生長出神經,于是母王把他們都召喚下來了。”斯巴安語速飛快,每一個字卻又清清楚楚:“接下來是關鍵——我有一個辦法,能夠一舉解決掉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