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東西?
她停下來,純觸頓時從身邊鋪展出去,將周遭環境都化作了她感知末梢的一部分,如同將一塊蒙布掀了下去,露出了一片與她心跳呼吸共鳴的敏銳世界。
在純觸里,她身邊正遠遠近近地活動著不知多少東西,窸窸窣窣地在夜幕下爬走;當然,這在珍稀動物保護園里并非是什么怪事。可是剛才那個說話的東西速度快得驚人,一躍而沒,現在就連純觸也捕捉不到它了——或許也有可能是它慢下了速度,慢吞吞地在她感受到的畫面中假裝成了別的什么生物。
為什么它被打中了卻能毫發無傷,林三酒倒是沒有怎么多考慮。一直叫她難以釋懷的,是那句“這是我們散步的時間”。
散步是指什么?總不會是像狗那樣吧?
不不,更重要的是,那個東西說的是“我們”。
也就是說,珍稀動物保護園里所“保護”的東西們,現在有可能都在外面……散步了?
林三酒慢慢咽下一口唾沫,覺得頭更疼了。真沒想到,連這么個簡簡單單的“穿過保護園”的計劃都會出錯……她要做的事從來不會一帆風順,渴望也從不會輕易得到允許,仿佛她必須要與宇宙逆流而上,才能掙扎著存在一樣。
話說回來,大概人都是這樣的吧。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站在原地,等待著遠方那個一瘸一拐的影子朝她越走越近。
“救、救救我,”
那個干瘦枯小的影子,趔趔趄趄、跌跌絆絆地在黑暗中浮現出來,漸漸露出了一個小姑娘的樣子。在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林三酒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仍然不由心臟一縮。她面頰處少了一大塊面皮,血肉模糊之中隱隱能叫人看見一點粉白——那是她沾滿了血的牙齒,沒有了腮幫的包裹,徹底裸|露在了風里。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傷,小姑娘的話音含含糊糊,喉嚨里的嗚咽聲越來越重了。
“姐姐,求、求求你了,”她哀墾著哭泣道,好像隨時都會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救我,我想……我想回家。”
林三酒一動沒動,抱著胳膊站著,望著她慢慢地、顫抖地朝自己伸過來了一只小手。
那只手未能碰到她,卻先抵上了一根形狀如同犬牙般流暢的黑色金屬。黑色金屬足有一米多長,一端像劍柄似的握在林三酒手中;犬牙的尖端沉沉地泛著暗芒,銳利得幾乎要刺破黑夜一般。這是斯巴安為她準備的一支兵工廠出品武器,最適合在對陣之初、還沒有摸清情況的時候用。
尖利金屬的銳角下,那個小姑娘僵住了。
“滾。”林三酒低聲吐出了一個字。
這畢竟是“珍稀生物”,她不想節外生枝——但是這些墮落種,真是毫無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