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宇宙的弦音終于與她的心跳響起了共鳴時,波西米亞驀地睜開了眼睛。
無數顏色各異的流星正飛快地劃過意識力星空,使這片深藍色的幽空一如既往地忙碌而燦爛。她四下看了看,發現巨大的、緩緩流轉的璀璨星河,正遙遙地處于視野最遠方;有了定位,波西米亞沒有猶豫,一轉身就朝上方直直沖了出去。
她在意識力星空里可不是個受歡迎的角色。或許是她修煉意識力的方式,給了她比大多數人更豐厚的資本;她以前在這兒的行事方式,用“跋扈任性”來形容都算得上委婉了——相比之下,她在十二界時簡直稱得上乖巧可人。
不敢耽誤,那顆由波西米亞化身的金棕色星辰,以極高速橫穿過了一片星光密集的區域;她幾乎能聽見其他星辰驚疑不定的聲音,又在一眨眼間將他們遠遠都甩在了后頭。
直到她遙遙看見了一幢高高窄窄、歪歪斜斜的建筑物,她才猛地剎住了速度——回頭一看,極遠處有幾顆針尖大小的星光,正以高速朝這個方向趕來;波西米亞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沖著她來的,哪敢冒險,急忙一擰身,一頭沖向了建筑物。
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幢由積木匆匆搭起來的樓,又被人把積木給故意推亂了似的;每一層、每一塊都起伏不平、高高低低地凹凸著,好像用手指一碰就能叫它徹底轟然散碎下來。金棕色光芒由下朝上地劃出了一條速度極快、一閃而過的光線,隨即在其中一塊突出的“積木”上一閃就不見了。
“稀客啊?”
波西米亞才落地一晃身子、恢復人形,就聽見了一個她不大愿意聽見的粗啞嗓音。一個將長發染成了極淺的白金色,瘦得骨頭形狀清晰可見的男人——要花點工夫才能看出來他是個男人,因為他像往常一樣,穿著一件女式吊帶衫,擦著與發色十分相配的裸色口紅——倚在墻上,沖她笑了一笑:“聽說你前陣子不敢來意識力星空了?”
彎彎折折、形狀像閃電一樣的走廊里,每一個銳角上都是一塊三角形的、突出來的墻壁。在意識力星空中,建筑學和結構力學等同于無用的夢囈;建筑物的外觀與內部完全可以毫不相干,形態南轅北轍。
“你媽敢來我就敢來。”波西米亞用眼角瞥了一下那個男人所倚著的三角形墻壁,抬起下巴:“這是哪個世界的?”
那個男人也不生氣,用尖尖的深玫瑰色指甲滑過墻壁,歪頭笑吟吟地說:“好像叫棉花糖城堡。”
“什么低級的怪世界也混進來了。”波西米亞看了看那塊三角形墻壁,又回頭看了一眼她闖進來的路。她生怕身后有追兵,剛要提腳就走,卻見那男人忽然趕上一步,攔在了她面前。
“你不問問我為什么站在這兒嗎?”他依然笑吟吟的,涂得烏黑的睫毛一閃一閃。
“你很值得我關心?”
“‘具象世界之館’今天關閉了,”那男人白了她一眼,“別讓我難辦了,請你轉身出去吧。看在我們還算相識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如果在這兒翻臉,可會惹來你想象不到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