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肉、皮革紛紛化作碎末齏粉,轟然炸開的那一瞬間,短促得叫人什么都來不及思考他們既來不及后退,也無暇遮擋;波西米亞的腦海中剛剛閃過去一個“啊,是那個爆炸的畫風能力”,碎尸和皮末形成的細密雨霧,就已經當頭將他們嚴嚴實實地籠罩住了。
“嘩”地一聲,不知多少血、碎骨和肉沫兜頭淋下,像一陣暴雨似的打在了公路路面上。
波西米亞和貓醫生站在一地血污中,都傻了。
剛才發生了什么
人偶師死了,然后林三酒那可是一直在緊緊試圖抓牢每一個朋友的林三酒親手把他的尸體炸碎了
莫非她是真的瘋了,已經沒救了
波西米亞愣愣的抬起頭,忍不住想看一看對方現在的臉。出乎她意料,她剛一抬頭,就和林三酒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后者仍然坐在那具殘破不成形的尸體旁邊,盡管也被濺了一臉,卻還是一動沒動。在昏暗光線中,她在渾身都浸透了血污之后,看上去成了一個黑漆漆的影子;唯獨那雙淺琥珀色的瞳孔,那雙盯著她和貓醫生的瞳孔,正在黑夜里灼人地發亮。
波西米亞后脖頸上忽然乍立起了一片寒毛。
“你干嘛炸了他”
作為十分好潔的動物,貓醫生此刻受到的震驚和刺激最大,幾乎連話都說不利落了它渾身的毛都炸成一圈,四腳僵硬地釘在地上,好像生怕自己一動,那些碎末就要流進眼睛和嘴里去似的“我天啊,波西米亞,快給我擦擦”
“啊噢,”波西米亞立刻被分了神,正要習慣性地伸手管林三酒要毛巾,還未張嘴,目光剛落在自己手腕上,不由一愣。
那些細霧密雨般的血肉,確實是兜頭淋了下來不假;但她明明和貓醫生都站在血污中間,不知怎么現在身上卻干燥潔凈,竟沒有沾上一點兒。
驚惶一消退,貓醫生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誒”它低低地吐出了一個字,“這是怎么回事”
“噓。”如同幽遠夜風一般泛起的聲音,似乎是緊貼著他們的耳邊響起來的。
一人一貓驀然都靜了下來。
林三酒剛才分明連嘴也沒有張,依然是那般雙眼灼亮地緊盯著他們。
有那么一瞬間,波西米亞以為這個世界終于鬧鬼了直到她一個激靈,突然意識到了發聲的人是誰“笛卡爾精”
“嗯”林三酒皺起眉毛,一歪頭,似乎有些疑惑。“你叫它干什么”
“我不是才剛剛對你們噓了一聲嗎”
那團混沌的聲音嗡嗡地撞擊著人的神經,讓人感覺它似乎升起了怒氣“別說話了,別引起她的注意”
波西米亞聞言,使勁眨了眨眼睛。此刻她腳下的昏暗公路、不遠處的殘缺尸體、黯淡月光,和身邊微微搖擺的荒草乍一看上去好像和剛才沒有兩樣;但她的目光只要停留在某些東西上久一點兒,就會發現它們表面上,時不時就有細小的波紋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