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亞現在頭腦嗡嗡亂響,急需安靜一會兒,好好理一理眼下的情況;但是林三酒卻并沒有給她這樣的喘息機會又邁了一步,她來到波西米亞身前,由于背光而徹底化作一片高高的黑影。
黑影慢慢朝波西米亞低下了頭。
笛卡爾精低低地發出了一聲顫抖的音節;因為黑影的鼻尖,幾乎就快要觸及它所形成的“膜”了。
仿佛身陷于一場怎么也醒不過來的噩夢里,波西米亞渾身發僵,望著面前被昏暗籠住的人,站在原地竟一動也不能動。
“太難受了”貓醫生冷不丁地叫了一聲,一下子將她驚醒了“我沾了一身臟東西,波西米亞,你和我去酒店拿毛巾,幫我擦一下后背。”
如夢初醒一般地,波西米亞急忙踉蹌后退了幾步;她一動,連帶著笛卡爾精形成的“膜”也一起隨著她遠離了林三酒,叫那團混沌不由長長松了口氣
她的目光,卻仍然無法從林三酒的眼睛上抽回來。
那雙淺琥珀色的瞳孔里,好像正燃燒著一種極旺盛、極強烈,又極其喜悅的力量;只要掃一眼,都會為之從靈魂深處泛起一陣令人無法自抑的顫栗。
這這是什么感覺又可怕,又叫人如此興奮向往
“我我們身上弄臟了,我去給貓醫生清理一下,”波西米亞幾乎懷疑自己也快精神錯亂了,氣息和詞句一樣凌亂,低低地說“你等一等,我們馬上就回來。”
林三酒一言未發地望著她,直到她轉身就匆匆跑走了,還是站在原地紋絲沒動。
波西米亞只覺那雙眼睛依然在燒灼著自己的后背;當她匆匆抱起貓醫生時,小貓的聲音都有點兒控制不住地發尖了“小酒是怎、怎么回事”
“老達說,被侵入物感染到的人,就會變成那些肉柱子的仆人”
也不知是因為被那眼神燃燒起了某種深處的情緒,還是眼下的情況詭異得叫人害怕波西米亞氣都喘不勻了,將貓醫生抱在胸前,低低地對著它的尖耳朵說道“林三酒早就被感染了所謂的侵入物,就是這個什么孢子”
“廢話,”
笛卡爾精形成的另一層景物假象能跟著他們的步伐前進,急速變幻時,看上去就和不斷后退的馬路路面一樣“看樣子她剛被孢子感染,大腦運行模式才開始發生變化,你們正好看見了一個轉型時期的仆人誒那具尸體里裝滿了孢子,我估計一開始就是為了讓你們也感染,她才把尸體帶過來的。”它聽起來簡直有幾分幸災樂禍。
波西米亞急急地一剎腳步,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回頭看的欲望。
林三酒早就已經被感染了,變成了那些肉豆芽的“仆人”;為了讓他們也感染上,她還特地背了一具裝滿了侵入物也就是孢子的尸體來找他們,近距離把尸體給炸碎了這個手法,簡直與那個暴斃后又炸裂開的老太太一模一樣。
這么說來,那具尸體真的是人偶師么人偶師會在死亡后這么短促的時間里,就滿滿地裝了一身孢子嗎
不不,眼下更重要的問題是林三酒剛才離她那么近,應該早就發現她身上是干燥的了吧她和貓醫生都沒有染上孢子那現在
“對了,你們為什么說她是肉柱子的仆人”笛卡爾精慢悠悠地說,“在這個世界里,我們副本都管她這樣的人稱呼為真理的仆人。要知道,真理可是五彩繽紛,多種多樣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