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里,她靠得他很近。
近到鐘離灝都能清晰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纖濃睫毛,嗅到她身上那對妖魔鬼怪來說,無比誘惑的馥郁馨香。
她的血,應該是甜的。
忽然迸出的這個念頭,叫他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將衣袖從她手中抽出,語氣淡了淡,“你別看他,安心吃你的。”
陸云煙輕輕哦了聲,心里卻是嘟囔著,他怎么遇到什么事都是這樣一幅淡然自若的態度,真是怪沒勁的。
唉,果然神仙和人類不是一個境界,或許他是真覺得她很煩
算了,下次還是少找他說話吧。
她重新拿起筷子,化郁悶為食欲,繼續吃了起來。
鐘離灝神色溫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凝了眸光,不緊不慢看向斜對面的金斗仙師。
金斗仙師有所感應般望過來。
四目相接,眼前那瘦弱如紙片的病秧子,眼神是駭人的冰冷與鋒利。
不對,他之前見過王家七少,那病秧子絕不可能有這種眼神和戾氣。
而且昨日,他也探過那七少的氣息,只剩下最后一魂一魄,與死無異。今日聽說人活過來,他只當是這天陰之體的陸氏女陰氣了得,將這一魂一魄給鎖住了,才得以讓他繼續茍存。
然而當下這情況,這陸氏女對鬼怪的吸引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竟能引得鬼怪奪舍,上了凡人身
而且看起來,這奪舍的鬼怪似乎是個狠角色,怕是不好對付。
金斗仙師思忖片刻,試圖分出一縷神識去探對方的底細,可神識尚未接近,他反倒感到一陣刺骨的冷意蔓延全身。
心頭一凜,再看向那年輕男人,眼皮不由顫了兩下。
該死的。
這鬼怪的實力太強,這次怕是要栽了
金斗仙師強行避開那道視線,再不敢多瞧。
鐘離灝面不改色地夾起一塊糖醋排骨,送到身旁之人的碗里,“慢些吃。”
陸云煙捧著碗“噢噢,好。”
接下來的宴會,唱曲的、彈琵琶得、跳舞的,一場接著一場節目,氛圍還算融洽和樂。
陸云煙最開始的那種不適感也逐漸退去,她就按鐘離灝說的,安心吃,安心看節目。
酒過三巡,王縣令大概喝高了,要鐘離灝和陸云煙給金斗仙師磕頭,還無比崇敬地拉著金斗仙師的手,“仙師是有大造化之人,若您不嫌棄我這兒子的話,不如收他做個徒弟,傳授他一些道家養身健體、延年益壽的仙法。”
金斗仙師面露難色,連忙推脫,“七少爺乃是尊貴之人,哪能給貧道磕頭。至于收為徒弟,那更是不妥,貧道四方云游,有心收,也無余力去教。”
王縣令雖醉的滿臉通紅,但也不是全然糊涂,見金斗仙師不收徒,只好歇了那份心思。又心疼自家兒子體弱,不舍得讓他磕頭,于是伸手指著陸云煙道,“那就叫我這兒媳婦替懿兒多磕幾個頭,也全了仙師對我王家的恩情。”
陸云煙“”
淦,這老王八亂指什么呢要全恩情你自己磕啊
金斗仙師不敢叫鐘離灝跪,卻是受得起陸云煙的禮,于是沒出聲,權當默認。
“懿兒媳婦,你還愣著做什么呢。”
“是啊,快點給金斗仙師磕頭謝恩,求仙師多多保佑你家夫君。”桌上的王家人勸道。
就不把新媳婦當人是吧陸云煙簡直槽多無口。
一旁的鐘離灝突然出聲,神情漠然,“娘子照顧了我一天一夜,實在辛勞。我想金斗仙師慈悲為懷,應當不會在意這些虛禮,是吧”
話說出口的同時,他目光沉冷地看向那金斗仙師。
金斗仙師一時覺著稀奇,沒想到這厲鬼竟還懂憐香惜玉,難道是個色鬼上身,打算先采花,再吃了這個陸氏
唉,管他的,反正自己好不容易尋到的天陰之體,現下看來是要拱手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