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園中許多草木被連根拔起,像是遭遇過挖掘機的蹂躪。閻煜無法想象究竟是怎樣的術法將庭園變成這副尊容。那種術法如果用在人類身上,后果不堪設想。
閻煜彎腰摸了摸輪椅下方。那兒有個小小的機關,撥開后可以打開一個隱藏的暗盒,里面放著一把手槍。閻家家大業大,黑白兩道上都有關系,弄到一把槍不算什么難事。只是閻煜身為公眾人物,要是被人發現他藏著這種東西,恐怕就得進局子喝茶了。
可現在情況緊急,他顧不得這么多了。
他進入書房,依照奧特曼所說,找到機關所在的博古架。正要轉動機關時,突然聽見身后有什么動靜。
一只手閃電般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閻煜直接抬起手,槍口朝上,條件反射地扣下扳機。
槍聲震動了博古架上的古董和書本,灰塵簌簌地往下落。
勒住他脖子的手臂松開了。閻煜轉過身,只見君修言站在他身后,臉頰上橫著一道子彈擦過的傷痕,正汩汩地流淌著鮮血。
但他不以為意,當鮮血流過嘴角時,他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露出陶醉的表情,仿佛品嘗到了無上的美味。
閻煜一句廢話也不跟他說,直接開了四槍。
君修言不躲不閃,而是抬起手掐了個法訣。霎時間,他面前升起了一張無形的壁障,四顆子彈撞上那壁障,竟懸停在了半空中。君修言一彈手指,彈頭便叮叮當當地落了一地。
“你還藏著那種東西啊,閻大導演。”君修言陰惻惻地笑了笑,“來英雄救美嗎不過以你健康狀況,也不知是誰救誰。”
“你果然被附身了。”閻煜冷冷說,“真正的君修言絕對不會這么說話。”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君修言緩緩朝他邁了一步。
“別過來”閻煜揚起槍口。
“只有五顆子彈,對嗎”君修言笑起來,“我在卜算方面比不上你家的樂祈年,但是這種事還是能算出來的。”
閻煜咬緊牙關。他的確只有五發子彈,現在已經打空了。原本想虛張聲勢嚇唬一下君修言,沒想到他竟然連槍里有幾顆子彈都知道。
“你還真的愿意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啊。”君修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物一樣譏諷地笑起來。
“小樂在哪兒”閻煜厲聲問。
“已經死了。”君修言笑意更盛,“既然你這么關心他,那我就勉為其難送你下去見他好了。讓你們做一對死鴛鴦豈不美哉”
閻煜的瞳孔驟然縮小。一瞬間,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離他遠去了,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君修言在撒謊。心底有一個聲音大聲說。樂祈年不可能這么輕易死去。奧特曼不是說了嗎,他只是被困在了畫里。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把他解救出來。君修言這么說只是為了擾亂他罷了。
與此同時,心中另外一個聲音瘋狂地咆哮起來他怎么敢,怎么敢,怎么敢傷害樂祈年
那聲音猶如摧枯拉朽的風暴席卷了他的頭腦。一時間,什么理智都離他遠去了。他只覺得憤怒,只想復仇,只想把眼前碎尸萬段,讓他為自己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哪怕他并沒有真的傷害樂祈年,只是過個嘴癮,閻煜也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
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每當他因為自己或身邊親近的人遭遇傷害而憤怒和痛苦的時候,就會感到粉身碎骨般的疼痛,身上像是被無形的刀刃割出了一道又一道傷口,某種陰暗而冰冷的東西從傷口中流淌而出。那不是血液,而是一種連他自己也看不見的氣息。它從活人身上流出來,卻沾染著死亡的味道。
君修言的笑容逐漸凝固了。閻煜看不見,他卻看得一清二楚。陰冷的氣息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自閻煜周身洶涌而出,一剎那間便包圍了他。
生人不可能擁有這么強烈的陰氣。絕大部分死人也沒有。只有修煉千年以上的厲鬼才能將自己的怨恨化為狂潮般的陰煞之氣,以其為武器撕裂吞噬敵人。
可閻煜是個人類,不是嗎
君修言無明,對上了那雙燃燒著熊熊怒火的眼睛。
七百年前,他和樂祈年第一次見面然后生死相搏的那天。他清楚地記得樂祈年帶著一只厲鬼,有著和閻煜同樣的陰祟氣息。
“原來是你。”無明喃喃道,“原來你也來到這個時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