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秋黎叫到自己跟前,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輪椅扶手。“秋黎,這場戲我跟你講過很多遍了。你演的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女生,被殺人狂魔追殺時雖然極為恐懼,但在絕境之中卻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勇氣。你應該同時表現出兩種情感,應該一邊抽噎一邊說出臺詞。但你表現得太僵硬了,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絕境中爆發的柔弱女子,反而像幫派女老大在撂狠話。”
秋黎揪著自己的衣角,不敢和閻煜對視。“對不起閻導,我再來一次。”
閻煜點點頭。秋黎跑回原位,沖樂祈年抱歉地笑了笑。
第三次拍攝,秋黎的發揮完全走向了第二次的反面。如果說上一回她表現得過于生猛剛硬,這一次她演得就太柔弱了,哭泣的時候不像瀕臨死亡的受害人,倒像個撒潑打滾的小女孩。
閻煜皺著眉再一次喊了暫停,將秋黎叫到一邊講了十多分鐘的戲。秋黎垂著腦袋連連稱是。但接下來她的表現并未變得更好,反而一路滑坡,越演越不對味。
眼看就要到正午時分了。閻煜直接叫了暫停,對副導演說“中午先休息,下午繼續拍這一場。”
所有人神經緊繃了一上午,現在總算可以輕松一會兒了。樂祈年摘掉防毒面具,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不知是不是面具質量不好,總覺得里面有股怪味兒。
劇組請山下的村民做好飯之后送過來。樂祈年身為演員當然也領到了屬于他的一份便當。君修言和文森佐原本沒份兒,只能對著一大鍋香噴噴的農家美食干瞪眼,但場務看他倆在旁邊可可憐憐的樣子,干脆也招呼他們過來一起吃了。
樂祈年抱著盒飯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正準備埋頭干飯,白勝卻走過來戳了戳他,指著秋黎的方向。
因為一上午都表現不佳,這位被譽為演技派女星的女演員神色消沉,獨自坐在一旁,無精打采地扒拉著盒飯,卻一口也吃不消。
樂祈年領會了白勝的意思。愛當老大哥的白勝這是叫他一起去安慰秋黎呢。
兩個人捧著盒飯溜到秋黎身邊,在她左右坐下。
“秋妹兒啊,你別難過,閻導這人就是愛吹毛求疵,一個鏡頭拍上幾十條是常有的事。”白勝壓低聲音,賊兮兮地往閻煜方向瞄了幾眼,防止壞話被正主聽見,“我們都被他卡過好久呢。是吧小樂”
樂祈年嘴里塞滿米飯,只顧點頭。白勝說什么就是什么。
秋黎勉強擠出笑容“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演得很爛。還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誰都有狀態不好的時候嘛”白勝說,“我當了這么多年演員,也經常忘詞呢有時候演著演著感覺就來了那叫什么來著哦,漸入佳境”
他又朝樂祈年使眼色,“是吧小樂”
“嗯”樂祈年點頭如搗蒜。
秋黎苦笑“聽說演不好就要被曼珊老師的亡靈報復。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大概是被報復的第一人吧。”
樂祈年劇烈地咳嗽起來,猛捶自己胸口。關于曼珊老師的謠言都傳得如此甚囂塵上了嗎他們如果知道曼珊老師壓根兒沒有報復他們的興趣,一天到晚光顧著摸魚擺爛,不知道他們心情如何
“這個雞腿給你吃”白勝把自己飯盒里的雞腿夾給秋黎,“要喝水嗎哎你助理呢那小姑娘真是的,怎么沒影了”
秋黎的手突然一抖,筷子從指尖掉落。
“我我叫助理下山買東西去了。”她慌張地撿起筷子,虛弱地朝白勝一笑。
白勝攔住她“這筷子哪還能用我再幫你拿一雙”
說著跑到自己的助理那邊,叫他再去拿一雙筷子過來。
樂祈年凝視著秋黎。她臉色蒼白,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像是在擔心什么。樂祈年身邊湊了湊“秋黎姐,你別怕,所謂亡靈報復根本是無稽之談。你放開許演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