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滿意了“以農,今日的供香不要忘記。”
黃褐色的香被點燃,插在木架的縫隙中,車搖搖晃晃往前走,線香也跟著搖搖晃晃,身著華服的男人盤腿歪那兒,煙氣在他身邊繚繞。
一支香燒完,男人挑眉看他“為感謝你,晚上給你守夜,也讓你松快些。”
他這話剛說完,安以農就發覺肩膀上的布條一松,自己推著的車輛輕了好多。如果以前是兩百多斤快三百斤,那這會兒頂多一百來斤。
“謝謝。”安以農真心實意地道謝,想了想,還拿出舍不得吃的蜜桔放在車上。這蜜桔是他的報酬,瑪麗給了四五個。
男人盯著這個黃澄澄的橘子好一會兒,也不問是哪來的,拿起來剝開“真甜。”
他細長白皙的手指一瓣一瓣剝開橘子,薄薄的膜很容易就撕壞了,豐富的汁水流出來。
安以農都能嗅到那種酸甜滋味。他舔舔嘴唇,想吃了。
逃荒的第一天,更多是心理上的痛苦,畢竟是背井離鄉。不過到了第二天,他們就開始知道什么是逃荒了。
不只是無望又重復的荒涼環境帶來的心理上的疲憊,還有吃不好睡不好和趕路帶來的身體疲憊。
“不行,腿疼。”走了一天的路,晚上又沒有休息好,第二天很多人腿上的肌肉就變得酸痛脹痛。
“要不要綁腿”安以農指著自己小腿,“這樣綁起來,就沒那么疼了。”
他早用長布條綁上小腿,綁腿可以保護他的腿部,并且避免長時間跋涉血液沉積引起的脹痛。
“有用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另一個人說,并且已經開始翻找長布條準備綁腿。
很快,大部分的人都把自己小腿綁上了,他們有些不習慣地踢踢腿“肉繃著,有點兒漲。”
村民這會兒還是半信半疑,但是他們再走半天,就感受到綁腿的好處了“好東西啊,走這么久都不痛了。”
安以農勉強笑笑,他已經累得不想再說話,連笑都很疲憊。
這一路上他們經過好幾個小縣城,然而每個都是城門緊閉,拒絕對流民開放。
“砰”沒有任何征兆,一個歪在車上的大娘從獨輪車上滾了下來,推車的后生嚇了一跳。
“娘”
人群停下來,相熟的人靠近了,他們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微弱的鼻息撲在指尖,來人松了一口氣“還活著,快快,倒點水,有吃的沒有”
那個看著也才剛成年的后生手忙腳亂地拿來水和棉渣子餅。
“這餅不行,要軟乎一點的,用水泡泡軟。”
他的眼淚滾下來“如今就只有這個了。”
棉渣子餅是是棉籽磨的粉制作的餅,有毒,不能多吃,可這會兒什么吃的都沒有,就這個了。
要是棉渣子餅也沒了,他們就得考慮樹皮和觀音土,那時候才是真的絕路。
眾人被他哭得心酸,可是讓他們拿出糧食,卻也無能為力,別說他們自己也沒糧食,就是有,那也得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啊。
這才是逃荒第幾天往后要吃飯的日子可長著呢。
安以農的手已經摸到箱子,箱子里是他的口糧,不算葛根粉和其他的東西,也有百多斤。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