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只好現場翻譯了這段話,的確都是一些打罵的話,更多是指責孩子撒了他們家里一天的用水,再去倒又要花錢等等。
安以農看著地上不大的陶罐“一天的用水花錢”
對了,定沙縣的水源都被金白兩家控制了,打水要么給錢,要么用別的交換。
剛剛在那條長街上的時候還沒有這么明顯的感覺,畢竟那條街上的商戶在本地都算是條件還不錯的人家。但是這里,卻是縣城里較為貧窮的人的居住地,打水的那點錢對這樣的人家來說也是巨款。
之前那條街上的人,雖然沒有穿綾羅綢緞,至少衣服沒有多少補丁,但是這邊的人,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甚至偶爾能看到沒穿衣服的人在破屋子里探頭探腦。
他很早就知道本地居民的生活質量不太好,和中原沒法比,就是沒想到差距會這么大。
“進去看看。”安以農指著那些小巷,田護衛點頭稱是,縣丞面有異色,但也沒敢反對。
安以農走進去,書生打扮秋天搖扇子的他吸引了很多目光。還有披著麻布光著腳丫子跑來跑去的小孩走過來問他是誰。
他們用的是本地話,縣丞翻譯了他才懂。
他就蹲下來,用糖哄著孩子跟他聊天,糖是麥芽糖,顧正中送來的。
“糖是什么”被攔下的孩子呆呆問。
這個回答讓安以農一愣,他沒想過這種情況,這些孩子居然連糖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看看翻譯的縣丞,又看看這些孩子。
走近了看才發現,這些孩子的頭發都打著死結,上面有污泥和小蟲子,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
他們的皮膚也是黑黑的,不清楚是臟還是曬的,皮膚狀況不太好,干裂、毛孔粗大、有很多蟲咬痕跡。
此外,這些孩子身上披著的也不是衣服,而是縫成一塊的皮毛,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他們腳上的也同樣是碎皮毛縫制的鞋子。
幾個孩子中的一個小女孩拿著一塊碎皮子,正用手指撕著皮上沒有清理干凈的脂肪。
那些干掉的脂肪碎片被小心翼翼撕下,塞進嘴里,她臉上就露出了燦爛笑容,好像吃著什么美味的零食。其他孩子也湊過去想要,被一把推開。
但是他們的眼睛很亮,清澈得像水里的珍珠,臉上的笑容大大a30340記,比陽光都燦爛。
安以農看著這些什么都不知道,拿著骨頭在巷子里瘋玩的小孩,忽然有了極其惡毒的想法。
他想把這些小崽子刷洗干凈,送進學堂,接受知識的洗禮,讓他們再也沒有機會拿著骨頭在街上追逐打鬧,也沒機會撕著皮毛上的脂肪碎片吃,然后重復父母輩的一生。
“糖,就是一種很甜的食物,像蜜瓜一樣甜。”安以農拿出一些麥芽糖碎塊分給他們,又示范怎么吃糖。
要張開嘴,小心用牙齒咬住,含在嘴里慢慢舔,讓糖慢慢融化。如果覺得融化得太快,就含在舌根下。
糖原來的主人低頭看安以農的嘴唇,飽滿的紅色嘴唇像是熟透的漿果,牙齒是小溪中沖刷得很干凈的白色玉石,融化的糖塊散發著甜香,然后他的眼睛就瞇起來,仿佛得到了什么珍寶。
安以農吃糖的樣子就是最好的宣傳。
小孩們好奇地將手里的小糖塊放在嘴里“哇。”
他們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好像吃到了全世界最美的食物,再看安以農手上的糖塊時,眼睛都轉不開了。
“還想要嗎想要就要回答我的問題。”
在現代,有些孩子不喜歡甜,不吃糖,但是這個世界的孩子沒有這么奢侈的喜好。所以安以農用一點糖就能吊來一群孩子。
安以農借縣丞的口問了一些常規問題,比如一天吃幾頓,都是吃什么。
還有家里用水怎么樣,打翻水桶大人是罵一頓還是揍一頓。生病了有沒有郎中過來,家里都有幾個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