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加快速度了,一個知縣的任期是三年,三年很快的。”
定沙縣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安以農繼續白日彈琴吹簫寫詩作畫,晚上點著燈干活的日子。另一邊也開始熟悉縣衙里的人,以及定沙縣日常事務。
他甚至開始學習本地方言,在這個語言環境中,他學習得很快,已經可以聽懂很多日常對話。
縣里也有商人過來拜訪他,帶著貴重的禮物。
正直到迂腐的他自然全部謝絕,只收下一點不值錢的本地特產。定沙縣的普通人對這個新知縣沒有感覺,他的到來沒有讓生活變得更好,當然,也沒有變得更壞。
金白兩家還在觀望和試探,而安以農等待著他的東風。
終于,女帝的特許令隨著馬蹄聲而至,但結果卻不是安以農期待的那樣。
啟帝的確給了特許,允許他用一半抄家的金銀做軍餉,調動本地駐軍。當然,只此一次。只是,對涉案人員的處罰實在超過了安以農的想象。
安以農手里捏著這封決定了無數人生死的信件,卻皺起眉頭。
“通敵賣國罪,一經查明,斬立決,誅三族。”
到底是開國皇帝,殺性重,安以農也沒想到啟帝會這樣決定,這比他預期中的要嚴重得多。
雖然經常能聽到誅九族這種話,但事實上,誅九族只是誅殺父族九代人,反正就是他一家滿門滅種,與其他人無關
但是誅三族不一樣,三族者,父族,母族,妻族。
犯事者父親的上下三代,母親的上下三代,妻子一族的上下三代都歸屬誅三族中。
安以農這封信一出,金白兩家親眷上千余人都要跟著一起死。這其中有死有余辜的,但也有無辜被殃及的。
“死傷范圍太大了。”安以農久久不動。
“你要怎么做”顧正中問,如果安以農決定拿下這兩家,現在他就能拿著信去找附近的駐軍。
安以農自己也決定不下,他如果就這么去了,定沙縣不死個幾百上千人不算完,他不去,就是違抗圣旨,而且這圣旨還是他自己求來的。最好的下場也是被厭棄,這對他的計劃很不利。
到底要怎么做呢
“咚咚咚”安以農從屋中走出,“誰敲鳴冤鼓”
他匆匆換好官服,等到他走上正堂,兩邊衙役都已經站好,底下跪著三個人,站著兩個人。
“大人,他們一個是金家的記親戚,一個是本地獵戶。”田護衛小聲說。
安以農眉毛輕挑“去問問是怎么回事,最好找幾個人證來。”
田護衛走后,安以農看向那個搖頭晃腦站著,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男人“可有功名”
“功名”這個人反應過來,對著他嘿嘿一笑,拱手道,“大人可能不認識我,我是金家的表親,吳陽。”
“本官不想知道你是誰家親戚,這里是衙門,沒有秀才功名,你怎么敢站著說話,藐視公堂”
“少爺,少爺。”自稱金家親戚的男人身后跟著一個小廝,這會兒正拉扯他的衣服低聲提醒,“快跪下。”
“這么認真做什么”這個叫吳陽的男人繼續嬉皮笑臉,不過看安以農面色不善,他還是跪下了,跪得歪歪扭扭。他身后那個小廝也就跟著跪下。
安以農這才有時間打量另一邊的人。
他們看起來是個三口之家,獵戶打扮的男人,有異族血統的婦人,還有出落得花兒一樣的少女。少女衣服被扯破了,現在套著一件羊皮外套,正低著頭偷偷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