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叔開了大半輩子的燒烤店,靠著撒料秘方,被一屆又一屆的學生吃上了神壇,現在功成身退,打算這個月末就關店,回老家休息。
聽老板這么說,時聞澤心里反而有些說不上是什么感覺,西山樓被拆了,這家燒烤店也要拆,好像屬于高中的記憶正在慢慢消失。他扭頭看了眼林溯,林溯可能也在想同樣的事情,兩個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一團光突然就“騰”一聲迸發出來,照亮了整間暗暗的廚房
林溯被嚇了一跳,時聞澤趕緊拖著他和椅子共同后退。燒烤臺前的老板油壺瀟灑一噴,又是“騰”一下
林溯萬萬沒想到吃個燒烤還能附贈雜耍表演,他心有余悸地摸了一下頭發,想確定自己是不是需要連夜加入燙頭失敗小組。而老板這個危險的男人還在玩火,武林至尊在金盆洗手前都必要有一場轟轟烈烈的謝幕,他雙手狂抖,宛如彈奏野蜂飛舞的馬克西姆。
時聞澤只想大呼s,老板你正常一點,這樣很容易顯得高中時候的我腦子有問題,他緊急抓住林溯的手解釋“之前他并沒有這么多的花樣,難道現在燒烤行業也這么內卷了嗎”
而林溯卻覺得這表演我愿意付費觀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老板徒手拌魷魚,真是好一碗克蘇魯。孫叔見到有人愿意欣賞,興奮的感覺越發上頭,手法講究的就是一個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海底撈的扯面小哥見了也要自愧不如,向這隱藏的高手說hihi。
“咚”一聲,滿盤的烤肉串放在兩人面前,老板扯下毛巾擦了把臉“你們慢慢吃,我喘口氣。”
時聞澤不用這么拼命,真的。
林溯嘗了一口,肅然起敬,又吃了幾串,對時聞澤的感覺也隨之改變,之前是“你上高中的時候為什么不帶我一起吃燒烤”,現在是“你上高中的時候為什么不帶我一起吃這么好吃的燒烤”,前者是被愛忽視心碎難過的憂郁be,后者是這么好吃你居然不告訴我人干事
可見有情確實不能飲水飽,還是得吃。
時聞澤“慢點慢點。”
林溯又咬了一口羊排,此處應有萬里長城bg。
兩人吃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孫叔死活不收時聞澤的錢,說高中時他經常帶著各種社會人員來,自己也賺了不少,這關店前的最后一頓肯定得請。時聞澤心想我這到底是個什么不學無術四處游蕩的鬼形象,兩人僵持半天,最后各退一步,老板接受買單,時聞澤接受了一只小羊腿,據說是老家剛送來的,很新鮮,可以拿回家烤了吃。
天已經快黑了。
其實時聞澤原本是準備載著林溯,再去城市的邊緣兜一圈的,但沒料到會從天而降一個羊腿,用麻袋裝著吊在車把上,如同剛在菜市場搶完打折生鮮的王阿姨,日子人不配騎重機。
“這個,”林溯用手指了指,“你要現在拿回家嗎”
時聞澤心想我要是現在不拿回家,讓它一直這么掛著滴血,是會被熱心群眾撥打110的吧。不過關鍵時刻,他突然又福至心靈,來了一句“要不我拿到你家找個周末一起烤,你的院子應該可以支燒烤爐。”
林溯說“嗯。”
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原本在這段關系里格格不入的羊腿,突然之間就變成了愛情的催化劑,事情發展到這里,兩人都覺得得給孫老板送一面錦旗。
時聞澤和林溯一起回到青湖花園。
客廳里,林露正頭昏眼花地坐在沙發上,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杜思越,只能看到對方的嘴唇一張一合滔滔不絕,但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滿心只想求放過。
聽到外面門響,林露如釋重負開溜,結果開門就又見到她哥和時聞澤正成雙成對,夫夫雙雙把家還,頓時頭更疼了,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按頭讓自己嗑c。
林溯也很納悶“你怎么來了”
杜思越回答之前先受驚“我靠,你這滴血的麻袋里裝的什么鬼東西”
林溯看了眼墻上的掛鐘“裝著上一個晚上八點不回家,跑來我家騷擾我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