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剛帶著老婆孩子進門,袁梅就笑著調侃“呦,宋大經理來啦稀客稀客呀”
孫君華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啐道“人家小宋剛進門,做什么陰陽怪氣的”
袁梅挎上項小羽的手臂,將人往屋里領,哼道“我就是表達嫉妒情緒不行呀誰讓他那么早就畢業的我們班一百多號人都在學校里苦讀考試呢,只有他這個班長先跑了全班同學都心理不平衡。”
“袁梅同學,你可別冤枉我啊,我現在還沒拿到黨校結業證呢,過段時間回黨校參加了考試才能畢業。”宋恂將帶來的禮物交給袁梅,又打趣道,“我提前離開了,你們應該慶幸才是。省委黨校的留校名額只有二十個,如果按成績排的話,我是要占一個名額的。如今我先被分配了工作,你們的機會就更大了”
理是這個理,但是這話聽起來就讓袁梅想撇嘴。
“你怎么能跟宋班長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這么久呢”袁梅拉著項小羽低聲說,“跟這樣的聰明人生活在一起,壓力也太大了。”
要是遇上心理脆弱一點的,甚至會被對比得越來越自卑。
項小羽笑瞇瞇道“這就是什么鍋配什么蓋嘛你已經跟袁書記和孫阿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應該已經很習慣了才是呀”
看到自己母親臉上的笑,袁梅心說,人家不愧是干新聞的,可真是會說話。
她們在省城是經常見面的,即便宋恂離開黨校回了海浦,項小羽也時常去黨校找袁梅玩,請對方來家里做客改善伙食。
寒假放假前,新聞系女生再去集體燙頭的時候,項小羽把袁梅也喊上了。
跟著她們今天一起做個頭發,明天一起買個羊絨衫,袁梅已然成了黨校里最時髦的女學員。
他們進門的時候,午飯還沒做好,孫君華領著雙胞胎和孫女苗苗去院子里玩了。
宋恂則陪著袁書記坐到了棋盤前,兩人難得有閑心來一盤象棋。
“頭一回去企業工作,感覺怎么樣啊”袁正清盯著棋盤問。
“不好干,事情千頭萬緒,并沒有我最開始以為的輕松。”
“呵呵,搞企業是很鍛煉人的,能搞得好一個縣一個區的干部,放到企業里去,卻未必能搞得好企業。”袁正清摩挲著下巴說,“不少人都弄不明白市場經濟和價值規律到底是怎么回事。地委這兩年派了不少青年干部去管理企業,不過目前還沒有看到成績特別突出的,你可得加把勁呀”
宋恂頷首,又苦笑道“按照咱們之前的設想,漁業公司想要發展起來,最主要的就是有能夠適應外海和遠洋的船隊”
“嗯,難道船不是最重要的”
“船隊確實是發展的基礎,但并不是把船買回來就能高枕無憂了。除了硬件上的準備,軟件方面,加強經營管理也相當重要。我要是早知道水產供銷公司內部會有這么多問題,當初說什么也不會同意跟他們合并的。除了一個冷凍廠是盈利的,其他單位的要么是收益少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要么是虧損的”
袁正清呵呵一笑道“想要干吃飯不干活哪有這種好事呀就是因為水產供銷公司內部有問題,才會跟你們合并,統一整合管理嘛。之前有的同志提議說,只把冷凍廠給你們,我沒同意,要給就一起給,拿回去以后要怎么修修補補,那是你們的事情。”
宋恂手上走著棋,嘴上也不閑著。
“您還真以為那個冷凍廠是什么香餑餑呢內部問題一大堆,要是我們手頭寬裕,我是寧可自己出錢建冷庫,也不想要這個冷庫的。以它這個萬噸級冷庫的規模,每年只取得這點盈利,根本就不正常。我看了其他漁區的冷庫資料,人家的收益最起碼比咱們高15。”
“冷庫的利潤上不去,說到底還是人的問題。以前咱們不敢提利潤掛帥,也不敢提物質刺激。但現在時代不一樣了,該刺激還是要給工人一些刺激的。敢不敢抓利潤,是否能用經濟手段管理企業,主要還得看企業領導敢不敢親自掛實帥。”袁正清點了點他說,“做工作可不能拈輕怕重,你要知道,水產供銷公司的那些下屬工廠可都是地區白送給你們的。地區對你們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辦法把這幾個廠盤活。”
宋恂應道“因為這幾個廠,我把漁輪那邊的事情都暫時放下了,就是為了想辦法讓它們恢復活力的。我們漁業公司的定位是捕撈、養殖、加工并舉的外向型企業,但現在主要搞的還是捕撈,養殖和加工都沒發展起來。必須盡快把供銷公司撥過來的幾個工廠理順,才能沒有負擔地向前發展。不過,現在公司里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責任和權利脫節,公司的領導層在基層兼任了太多職務,而基層一些有能力的干部卻缺少發揮空間”
他簡單介紹了公司里領導的任職情況,又說“郭志勇書記為了同志間的團結,不贊成現在就讓副經理卸下在基層的領導職務。我也能理解他的考量,所以打算在冷凍廠搞個試點,按照咱們地委的辦法,搞個干部崗位責任制,并且以任人唯賢的原則公開聘任一名廠長,全面負責冷凍廠的經營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