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眼巴巴地等到晚上八點多,親娘才慢悠悠地進門。
“呦,宋吉安和宋延安同志回來啦”項小羽見到歸家的兒子,打趣道,“兩位同志出差挺辛苦吧”
倆小孩見到媽媽心里高興,但面上還要保持矜持,排著隊與親娘握手。
“”項小羽看向含笑旁觀的宋恂問,“他們這又演的哪一出啊”
“可能是同志間的問候吧。”
這兩個小崽也不知是什么毛病,突然就開始熱衷跟人握手了。
傍晚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村里的張夫子,他倆主動跑過去問好,還非要伸出手跟人家握一握。
好在張夫子是見過世面的,并沒有大驚小怪,很配合地跟他們握了手,還考察了一下他們的學問。
倆小孩給張夫子背了兩首唐詩,又背了早已滾瓜爛熟的弟子規,聽了一耳朵表揚才心滿意足地回家。
項小羽跟兒子們依次握了手,便說起了晚歸的原因。
“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又不用帶孩子,就想去探望一下郁臺長,給她送點年禮,結果你猜怎么著”
宋恂配合地問“怎么著”
“郁臺長已經升職啦”項小羽眼睛亮晶晶地說,“她現在不在漁業電臺干了,又重新被調回市人廣,當副臺長了”
“這是好事啊,她在漁業電臺也干了七八年了吧”
“正好八年”項小羽比了一個八的手勢,“原來的老臺長退休了,大家挨個往上挪蘿卜坑。正好領導班子里缺一個女同志,郁臺長的資歷能力都擺在那里,這才把她調了回去。”
“那她也算熬出頭了。”
“可不是嘛。”項小羽比自己升官還高興,“我今天特意去了市里一趟,郁臺長請我在電臺食堂吃的晚飯,我們聊了好半晌呢。她說如果我有意向回海浦工作,畢業的時候可以發函跟學校把我要過來。”
宋恂意外挑眉,“讓你做什么播音員”
“嗯。”項小羽點頭說,“臺里一直缺播音員,我去了就能直接上手,不用培訓了。”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當然想留在省臺工作了,但是這兩年買電視的老百姓多了,電視臺也成了熱門單位,能否被分配去電視臺還得看運氣。而且應屆畢業生清一色都是電視編輯,頂多能當個電視記者,我其實還挺想當播音員或者主持人的。再說回海浦的話,咱們就不用兩地分居了。”
“分居的事你先不要考慮,我抽空多往省城跑幾趟就是了。世上沒有什么事是十全十美的,你要是看中了單位,就不要挑剔崗位。何況工作崗位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你想做什么工作,等你進了單位以后可以自己爭取嘛。”
項小羽抓過延安,在他的胖臉蛋上揉搓了一把,心情很好地說“距離畢業分配還有大半年呢,郁臺長已經幫我兜底了,要是省臺不要我,我就回海浦來。反正我是不想去報社上班的。”
她口中念叨著不想去報社上班,但是當婆婆來電說,幫她聯系了曲藝報社的實習機會時,她還是樂顛顛地一口答應了下來。
小王子們要參加演講比賽,她自己也要實習,過完年就準備回省城開工了。
不過,離開前,她還要陪著苗玉蘭女士辦一件大事申請個體工商戶營業執照
宋恂親自開車,給丈母娘當司機。
苗玉蘭不好意思用人家單位的車給自己辦事,偷摸問閨女“小宋開著車去,對他有沒有影響啊”
“有啥影響”項小羽擺手說,“他跟郭書記兩個人,每月的工資都要扣十塊錢的汽油錢。”
苗玉蘭聽說居然是自家花汽油錢的,回身就把家里的一串孩子都叫到了車上。
反正拉多少人都是這些油錢,別浪費了
于是,老項家凡是沒工作的人都擠上了吉普車,為苗玉蘭女士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
項小羽帶了一口袋的水果糖,進了縣工商局的辦公室就給工作人員發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