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雖是識海幻境,一切都是虛妄,但他們確實真實的。
藍寧之哪怕舍棄了原本的身體,可是那一劍早就在靈魂上刻下了烙印,如今再被捅進了相同位置,即使他已經魔嬰大成依然抵抗不住。
可他著實沒想到,自己籌謀許久,甚至連上虛宗都看不出破綻,利用修真大比幾乎將整個修真建都當成了自己的補給,但最終,沒有被那個紅衣女修弄死,反倒再一次倒在了左岫面前。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師弟,也從未放在心上。
偏偏就是這人,兩次把黑劍送進了他的胸膛。
藍寧之不甘,不愿,不忿。
可對著那雙冷冽眼眸,他只問出了一句“你就這般恨我”
此話一出,風鸞便緊皺眉頭,在心中道“這般境地,他竟然還想掙扎。”
系統不解掙扎什么了他也沒動啊
風鸞一邊朝那邊飛掠而去一邊迅速回道“魔修引誘道修入魔,用的除了魔氣便是蠱惑人心,若是左岫真的承認自己是被恨意影響,哪怕真的誅殺了藍寧之,以后也會埋下隱患。”
我不懂,難道道修就不能有憎恨和怒氣嗎
“尋常便罷了,可觀左岫過往言行便只是個性情中人,這般反問難保他不被動搖道心。”
系統略想了想,便覺得這話有理。
剛剛藍寧之便說過,左岫之所以喪命,起因便是聽信了誆騙,想要去將被魔修控制的師兄救回來。
分明是親眼見過魔修叛宗,但最終還是選擇去救他。
這并不是左岫愚蠢,細想想,這人應該是想給所有事情一個最終結果。
終究是記得同門情誼,可惜魔修早就已經不算是人了。
風鸞怕的也是這點,對她來說,即使以前從未見過左岫,但這人既是本門弟子,風鸞便不會看著他誤入歧途。
可剛到近前,還未出手,就聽左岫緩緩道“我恨過你,但如今卻不那么想了。”
藍寧之沒想到這人的反應竟是如此平淡,一時間有些反應不及,隱秘的惡意凝結成的冷笑突然僵在臉上。
就聽左岫接著道“你我的兄弟情義早就在你叛逃的那天結束了,我還心存幻想,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足夠償還你的教導之恩,”聲音微頓,水鬼抬起濕漉漉的眼簾,蒼白的臉上分外堅決,“如今,我誅殺你,與私人恩怨無關,只是為了除魔衛道,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罷了。”
天道昭昭,因果循環,不外如是。
藍寧之看得出眼前人所言非虛,但正因如此才讓他真的慌張起來。
縱然他看上去分外灑脫,好似不在乎人命,只是為了游戲人間,但實際上卻比誰都怕死。
之所以能漠視生死,那是因為死的是別人。
真的輪到自己頭上,他就怕得連聲音都開始打顫。
尤其是如今擺明了自己完全沒有翻身之地,就連左岫都打定主意要他死的時候,他便越發驚慌。
身上的魔氣越來越淡,眼中的赤紅卻越來越濃。
他就如同困獸,完全看不到活路。
最終,只能掙扎著喊出了最后一句質問“我既入魔,那么作為魔修遵守魔修之道有什么不對你們口口聲聲天道,可是天道并未容不下魔修,憑什么你們就天天除魔衛道掛在嘴上虛偽,虛偽至極”
左岫聞言微愣。
他原就不是個能言善辯之人,化為水鬼之后便是渾渾噩噩,腦袋已經很久沒有動過了。
此時被藍寧之問到了臉上,雖然隱約感覺到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系統則是氣得哇哇大叫詭辯杠精這么會抬杠為什么不去工地呸呸呸他也配才不能讓他碰瓷勞動者
風鸞雖不能完全聽懂,但卻真切地感覺到了系統的氣惱,不由得嘴角微翹,在心中輕聲道“別生氣,不值得。”
而系統的所有火氣都在微涼指尖碰到劍柄的瞬間就被安撫了下來,然后就開始疑惑宿主不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