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駙馬再一次提起了手中的斷劍,這一次,岑吞舟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
蕭卿顏按下駙馬的手,朝著岑吞舟咬牙道“你說。”
“早這樣不就好了嗎,非得逼我當壞人。”岑吞舟得了便宜還賣乖,絲毫不怕蕭卿顏翻臉。
因為他太清楚這對小夫妻是怎么一路走到今日,甚至還給蕭卿顏當過狗頭軍師,讓她直接把人綁回來關小黑屋。
連這種餿主意都能出,足以見他們曾經的關系有多好,甚至許多人都以為岑吞舟會娶公主,可惜世事難料,他們當初有多好,后來決裂得就有多徹底。
而他們決裂的源頭,就是明德書院。
岑吞舟創建明德書院時,先帝還在。先帝問他,女子又不用考科舉,為何要建立給女子讀書的書院,他說“女子不用考科舉,可女子要嫁人啊,不多學些道理,開闊開闊眼界,如何替她們的丈夫持家”
一番話,直接就把女人標榜成了男人的物件,仿佛女人一生的價值都在男人身上。
這話傳到蕭卿顏耳朵里,可把蕭卿顏給惡心壞了,她想找岑吞舟對峙,岑吞舟卻因公務繁忙不見她,氣得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明德書院搶到了自己手里。
再后來,岑吞舟的所行所言越來越讓蕭卿顏無法理解,政見上也時常有不同的傾向,兩人就此漸行漸遠,最后甚至發展成了針鋒相對。
為慶祝上元節而掛上的花燈在廊檐下隨風輕晃,岑吞舟站沒站相地倚在窗戶邊,對蕭卿顏說
“若哪天陛下要我死,勞煩你給我收個尸。”
蕭卿顏瞇起眼,說“好。”
岑吞舟無聲嘆息他太了解她,就她那性子,越是答應得干脆,越是有詐。
眼下多半是表面答應,反正到時候他也死了,總不能詐尸來找活人算賬。
岑吞舟不希望這件事出岔子,無奈之下,他還是把自己這么做的理由告訴給了蕭卿顏聽。
“我是女子。”
等著看岑吞舟草席裹尸的蕭卿顏猛然愣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么。
蕭卿顏“你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
岑吞舟“不信我可以把衣服脫了給你看。”
蕭卿顏“誰要看你脫衣服”
岑吞舟還是那副欠揍的模樣,嘆息“反正你替我收尸就對了。”
蕭卿顏沒再說話,她眉頭緊蹙,像是被“岑吞舟是女子”給震撼的回不了神,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岑吞舟還得入宮赴上元宴,沒時間和她耗,只能繼續威脅她“要不想后悔,就把我的尸體藏好,別讓人發現我是女子。”
岑吞舟的語氣太強硬,導致蕭卿顏忘了追問他為何如此篤定自己會死在皇帝手中,還回懟了他一句“你是女子與我何干,我為何要后悔”
蕭卿顏懟完就后悔了,果然岑吞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好一會兒,岑吞舟的聲音才在寒涼的空氣中響起,帶著不知從何而起的疲倦
“歷朝歷代,總有那么幾個遺臭萬年的奸臣,可不會有人因此就說男子不適合做官,但要出個女奸相,他們便會說這就是讓女人當官掌權的下場。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明白。”
蕭卿顏握著鞭子的手慢慢攥緊“你既然知道,就該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凡收斂一二,你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
岑吞舟沒有順著她的話說,就問她“你會幫我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