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聞臉上沒了笑影,“不是我不看好太子,我就是覺得自來只要那寶座上還有人,那無論站誰
都是錯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朝堂上的大臣們都是陛下的臣子,理應聽陛下的
吩咐,陛下還在呢,就站隊你覺得妥嗎“
“不說遠的,我們這房里,將來都要交給耀哥兒,那現在下人們已經不聽你我的了,而去一個勁
秦承耀哥兒去,你能受得了那種沒眼色的下人你還能容的下“
鄭芝軒皺起了眉,“朝堂上的事,和家務事如何能比里頭牽扯太多了,別的不說,現在疏遠太
子,將來太子上了位,那咱們家怎么辦不就被擠得沒地方待了么,何況我們又有什么理由不站太
子“
林聞不吭聲了,說到底還是貪婪惹的禍,她長嘆一聲,“算了,你也說了我和你都做不了主,你
說的也對,但換個說法更冠冕堂皇一些,那就是擁護太子,維護的是嫡長和禮法規矩,別把自己的私
心給漏了就行。”
遮羞布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一些不能公之于眾的想法變得光明正大無可挑剔。
鄭芝軒看了一眼林聞,這次是真的驚訝了,妻子的眼光居然敏銳至此,不亞于外頭的男人了
鄭芝軒不是不欣賞聰明的女子,但若是這份聰敏讓他覺得不安,那他也會不舒服。
所以今晚他就宿在外書房了,為什么不去段姨娘那里林聞太聰敏,段姨娘又太蠢,他想躲一下
林聞,可也不想去見一個蠢妾。
林聞和鄭芝軒這段話鄭明耀并未聽到,否則他會更敬佩林聞,因為太子確實沒上位成功,鄭家也
因此遭到了牽連。
高門大戶后宅女眷的日子其實真的就跟籠中鳥差不多,能出門的機會更少,姑娘家要長輩帶著才
能出門,當了主母的也不意味著想出門就能出門,多半也只是親戚家有事然后赴宴這些。
林聞因為不管家,事情還少了很多,但她偶然也覺得自己已經被馴養熟了,后宅里這一片天成了
她的舒適區
眨眼五年就過去了,鄭明敏已經十一歲,鄭明耀也十歲了。
鄭明敏現在已經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在家和其他姐妹跟著女先生學女孩子的課業,鄭明耀去
年取得了童生資格,替林聞狠狠長了一回臉
鄭芝軒也非常高興,摸著兒子的頭笑的暢快。
鄭明耀現在是公認的小才子,他進出父親的外書房也容易,然后看到了父親給祖母的信。
原本在這時,京里的祖母會以這么多年鄭芝軒沒有新的孩子出生為借口,給鄭芝軒又納了一房妾
室。
對上輩子的鄭明耀來講,反倒是好事,因為嫡母沒時間盯著他和段姨娘了。
但是現在,鄭明耀一點都不想有個女人住進小三房里來。
他過了童生試,然后就看到了父親拒絕納妾的書信。
那么想來在上輩子父親同意納妾也是因為那時候的嫡母太讓他失望了吧
不過鄭明耀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父親那時候對嫡母這么失望,卻沒想過多關心他一下,要讓他
在嫡母手里被磨搓下去
鄭明耀遮遮掩掩問了林聞這個問題,因為他早慧,有些問題問了林聞都會認真回答。
這一次也是這樣,林聞聽了后到,“你這個同窗也是夠倒霉的。怎么說呢,內宅是主母的天下
只要這個主母沒有把內宅弄得風雨飄搖,對子嗣下手,男人一般就不能插手,否則會激起主母強烈的
反抗,什么叫男主外女主內,就是這個原因了。“
“你那同窗的父親也不是不管他,怎么說呢,可能在男人看來,這些都是磨礪吧,你們書上不也
有什么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餓其體膚什么的,還有什么寶劍鋒從磨礪出,反正都是一個意
“只是吧,這種在我看來都是狗屁,你那同窗必定心里極苦,對嫡母有著很深的怨恨,對父親也
不會太親近。哎,這種事說到底都是大人作孽苦了孩子“
鄭明耀這才明白,也認為林聞說的一點都沒錯,上輩子他心里對鄭芝軒也從來沒親近過。
因為這個男人從來沒保護過他,也沒保護過段姨娘,他恪守著自認為的規矩,就像林聞說的,只
要妻子沒有對子嗣下手,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干掉段姨娘,他就要給她應有的體面。
至于說那些日復一日的冷暴力,這有什么,男孩子只有經過打磨才能成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