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子鈺還好,這么些年因著是女子,祖母和母親對她關注不多,只壓著她干活,讓她照顧盧子瑯,還當著她的面商量過等她大了要說親,彩禮得要多少,還說這些錢都得供盧子瑯讀書,所以盧子鈺對這兩人也就沒那么深的感情,傷感有,像盧子瑯這么傷心就沒有。
盧子鈺有著成年人的冷靜,從墓地回來后她等弟弟平靜了一些就道,“現在我們處境堪憂。”
盧子瑯有些茫然。
盧子鈺敲著桌子道,“家中沒了長輩,父親一去不復返,只剩下我們兩個,我怕有人要來吃絕戶占便宜。”
人性的惡沒有底線,盧文青多年沒有任何消息,便是舉人又如何,死了的舉人也毫無用處。
盧子鈺自嘲道,“好在為著你念書,家里如今已經大不同往日,只有這個院子還有那十幾畝地值錢些了。”
盧子瑯驚疑道,“該不會如此,我還在呢。”有男丁的人家不能稱之為絕戶吧
盧子鈺切了一聲,“你不過和我一樣是個十四歲少年,還能頂門立戶啊,你連秀才都不是呢。”
盧子瑯道,“先生說我下場的話很有把握。”
盧子鈺道,“那不好意思了,你我得守孝,過個三年才能考呢。”
盧子瑯也有些發愁,“那如何是好”
盧子鈺道,“看吧,如果有人找上門,我就把地給賣了,這房子得留下,子瑯,我要拿錢去做生意酒壯慫人膽,錢是窮人的命,你在家認真讀書,我要出去做生意賺錢”
盧子瑯發愁,“你一個女子,拋頭露面”
看姐姐神色不善,盧子瑯趕緊道,“我不說,外人會說,也會打量計較你。”
盧子鈺笑了,“那就以男子身份外出好了,你反正在家念書,我就拿你的身份路引外出。”
盧子瑯眨巴眼,最后道,“那你可得小心。”
盧子鈺道,“我知道,我又不是說風就是雨,得安排一下呢。”
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這么多年,因為種種原因,盧子鈺不能露出丁點和他人不同來,就怕被金氏和盧老娘押著驅邪,這個她孤身一人可反抗不了。
她能做的就是把弟弟盧子瑯按照她的想法給培養出來,所以盧子瑯即便生活在母親和祖母的溺愛下,也沒長成一塊叉燒,因為他多半時間都被姐姐全方位壓著,而現在就是盧子鈺放開手腳不被約束的時候了。
兩人商議定了,開始動手煮飯,祖母和母親是不讓盧子瑯干一點活的,家務活全派給盧子鈺,可盧子鈺才不干,等她們眼錯不見,她就逼著盧子瑯一起干家務,小時候盧子瑯還反抗過,最后被盧子鈺揍服了,如今盧子瑯干家務也得心應手。
果然,過了六七天,就有人找了過來,假惺惺認為盧家姐弟獨自生活太艱辛,想要過來幫襯一下,既然要幫襯,盧家那十幾畝地當然也在幫襯的范圍內。
盧子鈺柳眉倒豎,一個粗瓷茶壺咣當摔在當地,“打量我家沒了大人,你們就來欺負我和我弟弟是吧,幫襯,幫襯你媽不過是想占我家的田地房舍,倒做出一副惡心人的樣子來,有能耐你把我和我弟弟殺了,然后把田地房屋占了去我們做鬼都讓你不得安生,什么狗東西,敢到我面前作怪,我皮不扒了你的你等著,今天晚上我就讓我娘我奶來找你,你可得好好招待她們”
把人罵的魂魄出竅,落荒而逃,然后四處說盧子鈺是個潑婦,將來指定嫁不出去。
盧子鈺運了運氣,一把扯散頭發就哭去了里長家,“看著我家剛沒了娘,就來吃絕戶,黑心爛肺的死王八,一家子頭上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的,我爹還是舉人老爺呢,都不放在眼里了,我要帶著我弟弟去衙門喊冤去”
里長頭都疼了,一個勁安慰盧子鈺,保證陳家村沒有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