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做,就一次做到最好。
沈醇并不需要睡眠,他只是靜坐,本以為一夜可以平安無事的過去,卻不想后半夜的時候,那本來平靜躺著的人驀然蜷縮起了身體,即便已然將被子擁成了一團,猶不知足。
沈醇靠近了過去,探手摸上了他的額頭,只摸到了一片的滾燙。
“冷”白竺似乎感覺到了熱源,額頭在他的掌心處輕蹭著。
冷水澡,被蛇咬的傷,再加上并未擦干的頭發,只是發燒還算是輕的。
但在這種時代,發燒便可輕易要了一個人的命。
沈醇揮手,本欲令他直接痊愈,卻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傾身躺在了床榻之上,連人帶被子一同抱入了懷中。
總要知道生病是難受的,下次才不會這么的疏忽大意。
似乎是感覺到了熱源,白竺蜷縮的身體略微松緩了開來,他的呼吸平順了半晌,又是翻轉著身體想要將被子拉開。
發熱之時自然是忽冷忽熱的,冷勁過去了,渾身滾燙自會覺得熱。
白竺拉了數下未果,翻轉著身體,將頭抵在了沈醇的肩膀處安靜了片刻,又開始掙扎扯動了起來。
“安分一些。”沈醇將人抱的更緊了一些。
白竺被禁錮不能動,手卻從被子的一側探了出去,直接探入了沈醇的懷里,似是感覺到了涼意,整個人都貼了上來。
待抱緊了腰,他的呼吸再度平順了下來。
人在懷中,偏偏不能動,這場病也不知是對誰的折磨更大一些。
沈醇抱住了人,揚手時一條冰涼的帕子落于手中,被他貼上了懷中人的額頭,直到天明時分,懷中人輕輕動著身體,直接讓沈醇睜開了眼睛“大夫醒了”
白竺本還在昏昏沉沉的摸索著,聞言驀然睜開了眼睛,在摸到屬于人的體溫時臉色十分的難看“下去”
他出口時才覺得聲音沙啞。
沈醇拉開他的手腕起身道“我非是占你便宜,只是你昨夜高熱,不能不管。”
白竺起身,手上掉下了已經有些干的帕子,知曉自己是誤解了“既是高熱,降溫便是。”
“你初時喊冷,我又找不到被子,只能將你連被子一起抱住,誰知大夫你從被子里直接鉆進了我懷里。”沈醇說道。
“不可能”白竺面色僵硬。
“在下冒犯。”沈醇說道,“大夫可還覺得難受”
白竺摸了一下額頭,又把了一下自己的脈,知道是昨日的事直接引起了今日的高熱,若不治療,高熱要了命也有可能“尚可。”
他起身下床,微有些踉蹌,沈醇下意識攙扶時,他抽出了手臂道“不必。”
沈醇退到了一邊,看著他從藥箱之中一一取出數個藥盒,從其中分撿著藥材,放到一堆時起身取過了藥爐。
正思索著接水,沈醇將木桶放在了他的旁邊道“水。”
白竺摸索著點燃藥爐,加藥時手碰到了壁,微微滾燙的感覺讓他的指尖直接開始發紅,可他不過微微蹙眉,便若無其事的將藥材一一放了進去。
手試探著藥爐的溫度往里面添些柴,偶有燙傷,也不過蜷縮一下手指。
沈醇看著他的舉動,倒不知該如何苛責他了。
他已經習慣了一人生活,即便受了什么傷,喊出來也無益處,唯有自己默默忍受,病了要吃藥,總不能因為燙傷便不吃,遭了什么罪,受了什么苦,也只能一人扛著,不能跟任何人說。
他沈醇雖是可幫忙的人,但在他的眼中想來只是過客,因為到此時為止,他們還不知彼此的姓名。
凡間如此,清絕宮中的清絕仙君也是如此,有苦只能自己咽,只能自己扛,因為說出無益,無人可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