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全已長開的人,還能依稀窺見小時候的模樣。
不經意間,原本在腦海中格外模糊的畫面再次清晰了起來。楚漠恍然間看見再次凝成實體的雙手,僵硬臂彎中多了一個聲音哭到嘶啞的嬰兒。
嬰兒養得顯然極好,剔透雪膚帶著紅潤,宛如小仙童。
裹著嬰兒的層層絲綢質地如白云般柔軟,那是比大乘巔峰雪蛛吐出蛛絲制成的綢布還要軟上數千萬倍。分明極尊貴的綢布,卻格外干凈樸素,生怕摩擦了嬰兒嬌嫩的皮膚,所以沒有繡上一針一線。
而那戴了手套的雙手,里面小小的指甲依舊整整齊齊,圓潤干凈。顯然隨時修剪,生怕嬰兒不懂事用手抓傷了自己。
饒是嬰兒吃任何丹藥都沒有問題,可在空間戒指中,那裝滿了丹藥的玉瓶全部按品級、藥效一一分好,甚至還細心標注了口味,說更喜歡哪種,連著那玉瓶都是自動維持靈氣的琉璃所制。
在最后,記憶卻往前移了點。
看不清,不敢看,只能卑微地俯身接過因分別而撕裂嚎哭的嬰孩,對面無波無瀾的聲音冷似如冰山雪巔“姓容名淮。”
“他為容淮。”
明明堪比神圣而高貴的神祇,卻在轉身離開時,露出一絲截然相反的無奈。
斷斷續續的畫面突如其來。
那種別人珍之,重之,愛之的,小心翼翼捧著的珍寶,卻被他們弄得遍體鱗傷的罪惡感縈繞在心頭,越漸得濃厚,揮之不散。
楚漠捏著酒壺的手時隔數年,第一次顫抖了起來。
“師父”
見楚漠遲遲未語,神色有樣,容淮出聲再次喊道。
“啊啊,啊,什么”楚漠從破破碎碎的記憶中回過神來。
容淮笑了下“師父,你先稍等一下。”
楚漠點了下頭,往常恣意隨性的他,有點不敢直視容淮雙眼。他少見難為情地撇開視線,拿起手里的酒壺,喝了一大口,才勉強壓住心里的情緒。
而容淮則看向身側的小孩,桌椅太高,四五歲的小孩腳高高懸在半空中,只有半個腦袋探出桌面。
原本趾高氣揚的氣勢,讓這桌子一擋,瞬間去了大半。
容淮起身去到床邊,找來軟墊。到重錦身邊時,重錦心領神會地跳下去,等著容淮鋪好軟墊后,又跳了上去。
這次不僅腦袋露了出來,椅子也軟和了。
重錦挪了挪身子,眉梢一揚,藏不住的滿意神色溢于言表。
給小孩弄好后,容淮還順帶倒了茶水,一杯放到楚漠面前,一杯遞到小孩面前。
一切處理妥當,容淮這才再次看向楚漠。
楚漠清了清嗓子,素來厚臉皮的他,少見有一朝難以開口“小淮啊,為師,”
說到為師兩個字,正巧重錦看了過來,本就心中有所虧欠的楚漠話頭一改。
嚴格說來師父兩個字,著實稱不起。他從未教過容淮,乃至靈玉門所有人任何修行上的事,甚至連容淮什么時候入的御靈道記也不知道。
舔了下發干的唇,楚漠道“我就是想問問,你想不想聽聽你以前的事。”
突然想起,他好像從未和容淮講過什么。上一次提及凡食,才算正經地詳細說了點容淮的身世。
哦,以前也提過幾句。
容淮剛大點,四五歲的時候,會問他為什么不和他姓楚。他說因為名字不是他取的。容淮又問,為什么要叫容淮。楚漠搖頭,他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