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來來往往的,除卻親眷便是做生意的熟人,若是往深里挖一挖,也并非挖不出來。
“若是因為強迫才”那個做筆錄的典事人不大,于是建議她“還是報官吧,總要討個公道。”
王雙娥搖頭,小聲說了句“記不清了。”
典事抿了抿唇,目光中多了幾絲憐憫,便又在筆錄上加了一句。
王員外的案子到底好說,他雖有錢卻無勢,判得容易。
刑部最后以拐賣人口、逼良為娼等罪名他和馮氏、撒拜尼處以極刑,秋后拖到菜市場斬首示眾。
陳幫工的案子卻不好弄,雖然人證物證俱在,但兇手是齊國公的侄子,洛陽里一等一的權貴,這才是最讓人棘手的。
陳栓子的尸體也從湖里撈出來了,已經泡得不成人形,渾身高度腐爛,可見骨的手掌里握著一個帕子,帕子里裹著一雙碧綠的耳墜,也許是給陳小喬買的,還沒來得及送出去。
崔尚書自打見到人證物證的那一刻,老臉就一沉,活脫脫像個飽經風霜的倭瓜。
他見了蕭琢,狠狠將他瞪一眼,然后轉頭而去。
明明簡簡單單的事情,只要隨便結案就行了,逢喜這個死丫頭非要說有問題,結果還真讓她查出來了,真是該死。
他現在已經是見到逢喜這張臉就覺得晦氣的程度,今天大家都議論紛紛的,那些議論聲就像是往他臉上抽巴掌。
他一個刑部尚書,還沒有逢喜一個小小的員外郎辦事得力、不懼權貴。
事情牽扯到吳墾,就要請三司會審,審好審不好都是麻煩。
蕭琢可記得這個老東西不是什么好玩意,抓著機會總得背刺幾句,于是走上去,喊道“崔尚書早上好啊,您老人家不是大神探嗎這案子不用看都能斷明白,果然神人,您說是吧”
崔尚書甩袖而去,氣得臉都歪了。
三司會審這樣重要的場合,按照慣例來說逢喜只是六品的員外郎,并沒有資格到場,但此案是她和蕭琢一同辦理的,因此還是安排了位置,給她旁聽,蕭琢也有位置,坐在大理寺卿上首。
蕭琢現如今就坐在逢喜的位置上,抬頭看著上面的逢喜,兩個人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相望一眼。
逢喜指了指外面,意思是等結束之后,兩個人去外面說話。
于是蕭琢變得心不在焉,他想和逢喜說話。前天延鶴年突然冒出來,兩個人一路上就再也沒說話了。
吳墾被帶上來的時候,還不老實,叫喊著要讓他們叫自己的叔叔齊國公來。
他背后靠山太大,就算是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在,也不好按照一般的犯人對待他。這滿堂之中沒有一個敢動吳墾一個手指的,都怕被齊國公記恨上,再得了報復。
人人都被他鬧得頭疼,蕭琢更甚,照著他這個鬧法,什么時候這個案子才能斷完
他巴不得趕緊結束,也不知道逢喜有什么話想跟他說。
他借著出恭的由頭,讓人叫了逢喜去外面。
“你進去,就照著吳墾打一頓。”蕭琢囑咐她“要不是我現在用著你的身體不方便,早就把他打得哼唧了。”
逢喜不確定,問他“這方法管用嗎”
蕭琢篤定“你放心就好了,之前他招惹過我,我見他就打,他會害怕的。反正越王混慣了,也沒人敢管。”
逢喜點點頭,然后見蕭琢回去之后,過了一會兒才進去。
吳墾面容清秀,瞳孔是異于旁人的純粹的深黑色,黑得甚至有些發紫。
原本他見著蕭琢在上首,并沒有管他的意思,他大吼大叫,現在他看到蕭琢站在他身邊了,開始閉上嘴有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