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衛面露猶豫之色“這恕小人直言,那牢房里臟亂不堪,趕上天熱,氣味更是難聞,三小姐還是不要去的好。”
“你帶路就是。”
“哎,好吧,三小姐這邊請。”
楚熹跟著城衛在府衙里兜兜轉轉繞了一圈,走到一處白墻青瓦,看上去很像茅廁的小屋前。城衛推開門,一股惡臭頓時沖到楚熹臉上,她忙用冪籬上的輕紗捂住口鼻“你確定這是牢房,不是茅廁”
城衛解釋道“三小姐有所不知,先前的牢房年久失修,塌了,城主就命人將這地窖改成了地牢,如此一來不僅省錢省地省力,牢房里還冬暖夏涼,唯一不好就是通風太差,囚犯便溺難免會有臭味。”
“嫌犯也關在這里面”
“原本該在堂上提審的,關在牢房是薛統領的意思三小姐要不還是去后院吧。”
都走到這了,楚熹說什么也要進去看看。邁過門檻,下了青石階,引入眼簾的是一條幽深逼仄的地道,地道兩側石壁上掛著許多油燈,每盞油燈旁各有一扇小門,門內便是羈押囚犯的牢房。
楚熹進來之前還腦補了肖克申的救贖,以為拿地窖做牢房,囚犯很容易就挖坑跑了,可往門里一瞧,四面鐵籠,鐵桿根根有胳膊那么粗,地上鋪著一張草席,角落擺著一個便桶,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而第三扇內站著幾個面色蒼白、神情驚惶的年輕女子,一見到城衛就趴在鐵籠上直喊冤枉。
城衛沒聽見似的對楚熹道“她們便是薛統領方才帶回來的嫌犯。”
楚熹瞧她們怪可憐的,不禁寬慰道“案情查明自然會放你們回家,不必著急。”
這一開口可不得了,牢房里哭的哭,喊的喊,得虧是沒有房蓋,不然房蓋都能掀開。楚熹著實受了驚嚇,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兩步。
那城衛見狀趕緊抄起倚在墻上的木棍往鐵桿上砸,一邊砸一邊呵斥道“都老實點”
女嫌犯們長時間處于恐懼中,情緒一旦宣泄出來,如何能止住,喊聲雖小了,哭聲卻愈發尖銳刺耳。
楚熹感覺自己好像闖了禍,正忐忑呢,喊聲哭聲倏地停了下來,那感覺就像班主任突然出現在吵鬧的教室里。
轉頭一看,竟然是薛進。
楚熹戴著冪籬,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臉,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而薛進似乎沒太認出楚熹,又猜或許是楚熹,稍稍一歪頭,用手指撩開白紗。
壓迫感驟然消散。
“你怎么跑到這來了”
“我我怕老爹抓你去做苦差,來給你坐鎮,沒成想還是晚一步。”
“在后院等我就好,何必還下來,走,我送你上去,地不平,小心絆倒。”
地其實挺平坦的,不過他都這么說了,楚熹就美滋滋的握住了他的手。
一旁的城衛見怪不怪,牢房里的女嫌犯們卻齊齊傻眼。
她們都是鄉里秀坊的繡娘,自小就在屋里做活,風吹不著,雨淋不著,一個賽著一個的白嫩水靈。今早薛進來秀坊調查命案時,她們根本沒想到會有牢獄之災,見到這么漂亮又神氣的統領,比見到城主家的公子還稀罕,紛紛朝他暗送秋波。
可薛進始終一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模樣,挨個詢問一番后就將她們全押回了府衙,這一路上她們的眼淚都要流干了,嗓子都要哭啞了,只得到薛進一句“還想回家就給我閉嘴”。
繡娘們原以為這是個冷面郎君,雖然驚惶恐懼,但內心深處仍然仰慕他這份雷厲風行,這會看他一面假惺惺說“小心絆倒”,一面悄咪咪的伸出手,算是倒盡了胃口。
男人呸
從地牢出來,楚熹忙摘掉冪籬給自己透透氣,待呼吸順暢了才道“難怪那些嫌犯要哭,若真是清白無辜的,被抓來這種地方能不哭嗎。”
薛進聽出她的言下之意“想給她們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