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衛撥弄了兩三回,那果子便歪歪斜斜地落下來,叫楚熹接了個正著,她歡欣地大叫一聲,捧著果子直蹦跶,比撿到金元寶還高興,而后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城衛說“你真厲害,我拿竹竿打半天都沒打下來”
不過是摘個果子,讓楚熹說得好像做了什么豐功偉績。城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楚熹的眼神染上了些許特殊的意味。
薛進心里又莫名堵得慌了。
楚熹偏過頭,瞧見他,一雙眼睛更明亮,幾乎是飛奔到他面前“你怎么才回來啊。”
“今日事情比較多。”
“老爹昨晚去了合州,他不在,你盡管可以偷偷懶嘛。”
有薛進在,楚熹眼里就容不下別人了,城衛悄悄從樹上爬下來,悄悄離開,連招呼也沒和薛進打一聲。
薛進盯著他的背影無聲冷笑,隨即看向楚熹手里的果子,問道“你摘這個做什么”
“吃呀,都熟透了,看著就甜,你要不要我掰開咱倆分。”
“你能掰開”
“怎么還小瞧人呢。”
這果子用巧勁很輕松就能掰開,楚熹打算給薛進表演表演,正抬起腿來要掰,果子就被薛進奪去了。先是一怔,隨即笑道“哎呀,會體貼人啦。”
“待會再吃,我有話要對你說。”
“一邊吃一邊說唄。”
楚熹眼巴巴地看著那個果子。
薛進心知自己說完,她就沒心情吃了。
“方才我我收到了大哥來信,信上說,前些日子皇帝要在兗州建行宮,二哥被府衙強征去做苦役,得了熱病,恐怕時日無多,讓我回兗州見他最后一面。”
薛進曾說過,他父母早亡,是家中兩位兄長緊衣縮食將他養大,還供他讀了一點書,兄長對他而言無異于父親。
他每一句拙劣的謊言,楚熹都深信不疑。
少女雙目睜大,眼角泛出一抹紅意,是在為他傷心,是在為他難過,可仍然做出一副要幫他撐起一片天的模樣“那,那你也別太著急,熱病未必就,就治不好,信從兗州送到安陽也要好幾日的功夫,我的意思是,保不齊你二哥病已經好了,左右你有些日子沒回家看看了,回去一趟也好,我這就讓人幫你準備一匹快馬,還有盤纏要不,你這次回去,就干脆把你哥哥嫂嫂他們都帶到安陽來吧,我老爹說,兗州那地方早晚是要打起來的,還是安陽太平。”
安陽的確太平,不太平怎么會養出這般純真無邪的人。
薛進喉嚨忽然有些緊,眼睛也酸脹。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了一會說“楚熹,安陽不會太平很久的。”
“不。”楚熹信誓旦旦地反駁他“我明白你想說什么,老爹都跟我說過了,可這世道不管怎么亂,人總是要穿衣吃飯的,老爹愿意拿錢買太平,我們安陽城最不缺的就是錢,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安陽還是老爹做主呀,你只管放心把你兄嫂都接來就是。”
見薛進沉默不語,楚熹又道“你那小院肯定是住不下的,我就在府衙附近幫你找一所大院子,你們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豈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