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濕冷,春風刺骨。
楚熹在河里游著還挺有精神,一爬上船就成了剛下生的小雞崽,渾身濕漉漉得直哆嗦。
謝燕平早已脫下外袍,幾乎立刻為她披上。
那帶有余溫的布料給了楚熹融融暖意,不禁抬眸看向謝燕平。
少女眼角微紅,睫毛掛著水珠,細膩白皙的臉頰黏著一縷縷烏黑長發,可憐又可愛。
梁春山見狀頗為懊惱,恨自己怎么沒想到給楚熹披衣裳,明明他的衣裳更厚實些。可這會再上前,便無異于東施效顰,平白惹來一通恥笑,不值當。
倒是寧家那位不知哪來的義子,也跟著脫掉了外袍。
遞過去的同時說“楚小姐,當心著涼。”
果然東施效顰了,那楚小姐雖接過了外袍,但看也沒看他一眼,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快步走進畫舫。
梁春山在心中冷笑一聲,暗道“區區一個寧家家仆,憑你也配。”
寧繁金也有點傻眼,將薛進扯到一旁小聲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薛進仍然是那副傲慢的嘴臉“你忘記來沂都前,城主是如何交代的了”
寧繁金此人,目光短淺,胸無點墨,愚鈍且愛美,偶爾還涂脂抹粉,要非從他身上找出一個優點,便是模樣還算漂亮,是個名副其實的花瓶,西丘寧城主對他沒有一丟丟指望,全然將他當女兒養了二十年。
直到安陽選婿,花瓶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別家把金尊玉貴養大的嫡子送去做贅婿,免不得經過糾結、不忍、無可奈何等等心路歷程,到寧城主這簡直是喜從天降,高高興興地領著寧繁金來了沂都。
這令寧繁金感到非常不滿。
他堂堂男子漢才不要嫁出去
“哼,反正我不干。”說完,又看向薛進“所以你到底為何向楚三小姐獻殷勤”
“難不成擎等著謝楚兩家結姻親”
“也是,要攪攪局”
攪局。
薛進挑眉,突然覺得寧繁金看上去似乎順眼了許多。
因兩艘畫舫相撞,楚熹意外落水,眾人不得不先回沂都府。
剛好寧扶林不愿來看水戲,獨自去了萬朝寺,馬車就等在岸邊,讓楚熹不至于太狼狽,只委屈了寧扶林,需用那孱弱的身體艱難騎馬。
楚熹一再向他道謝,他卻沉著臉一語不發。
嗯小可憐總被排擠孤立,性格敏感陰郁也是正常的,不能怪他。
楚熹訕訕一笑,縮回馬車里,正對上之敏充滿探究的目光。
“你干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嘖,你好像很在意那個庶子。”
“我真沒有。”見之敏不信,楚熹干脆說“就算我相中他了,我老爹也不能同意啊,你說是不是。”
之敏點點頭,這才信了,隨即又問道“梁春山呢,我瞧你跟他很談得來。”
楚熹擰了一把袖口的水道“我跟你還談得來呢。”
“那你就誰也沒看上”
“暫時還沒。”
若是在遇到薛進之前,楚熹或許還能懵懵懂懂地說出個一二三四,可她遇到了薛進,知道了喜歡一個人應當是什么感覺,就很篤定自己此刻的心意。
確實誰也沒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