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顧忌這個,才遲遲沒敢開口,但恁要是還想著他”
楚熹忙道“我真沒有,我同那些世族公子們才認識一日,是說上話了沒錯,可也沒說幾句,談什么中意不中意的,何況關乎我的終身大事,你總得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吧。”
“恁考慮,是全都考慮不談中意哪個,不中意的總有吧,我瞧著梁家那對大胡子,不像恁會喜歡的,恁就喜歡一肚子黑水的小白臉子。”
一肚子黑水的小白臉子,無疑是指薛進。
楚熹裝聽不懂“老爹果然懂我,梁家那兩個,的確不是我的菜。”
“行,左右恁一日沒考慮好,他們就一日不會離開沂都,昨晚恁不是收了幾個城主的禮嘛,不喜歡誰就把誰的禮給退回去,咱再送一份回禮,這樣既體面,又不得罪人。”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撂牌子,賜香囊。
有選妃那味了。
“那我回去就把梁城主的禮退了。”
“寧家的不退趁早把薛進打發走吧,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這個鬧心。”
“不急不急”楚熹生怕老爹在薛進這件事上糾纏,便轉移話題道“你之前去合臨城,是說過我的事嗎”
“說過啊,謝燕平同恁提了”
“嗯,老爹覺得,謝燕平這個人怎么樣”
老爹斟酌片刻道“他是個聰明有主見的,比他爹強,壞倒不壞,就是太過老成,心思重了些,那雙生子在他面前跟小孩似的。”
老爹簡言意駭,總結的很到位。
“那我若和他成婚呢”
“這恁可別問老爹,恁自己中意就好。”
楚熹長嘆了口氣,頗覺為難“我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老爹是真的一點都不干涉楚熹的選擇,也不催促她下決定,只道“恁不也說剛認識一日還沒熟絡嗎,就叫他賠恁出去玩玩,沂都好玩的地方可多嘞。”
“好”
楚家父女借沂都寶地選婿,并不是空著手來的,光是金銀寶器就帶了幾大箱子,除去給陸老夫人的壽禮,剩下的都存放在楚熹暫居的小院。
楚熹回來翻找半天,選了兩塊上好的玉佩,同昨晚梁城主給她的玉鐲一道命冬兒送還。
果不其然,梁城主收到楚熹贈與春山明山的玉佩,就心知肚明她是沒瞧上自己這兩個兒子,氣急敗壞的罵“讓你們剃胡須你們就不剃現在小姑娘誰喜歡留胡須的人家是找夫婿又不是找爹”
春山明山委屈又冤枉“這關胡須什么事”
梁城主怒道“寧家那寧死不屈都沒收到回禮怎么你們還不如寧死不屈”
兄弟倆自覺各方面都比寧繁金強,卻比寧繁金先一步慘遭淘汰,思來想去,只能讓胡須背鍋,因而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事已至此,梁城主也無可奈何,便吩咐下人收拾東西,預備打道回府。
梁城主要啟程回東丘,陸城主自然得給他踐行,這踐行宴上,就提起了外甥女關婉如的婚事,話里話外暗示相中了梁明山。
關家十年前或許還能稱得上名門望族,可如今早就敗落的不成樣子了。梁城主并不是很滿意這樁婚事,以為自己的嫡子,合該匹配一城之主的嫡女,故而閉口不談,回絕的徹徹底底。
陸城主也就是聽之敏說婉如中意梁明山,才嘗試著牽線搭橋,見梁城主沒這份心思,便不再多言。
踐行宴尚未散席,消息就傳到了婉如耳朵里。
婉如雖只私底下見過明山一面,并沒有多深的情意,但得知此事,仍止不住的傷心難過,伏在床榻上痛哭流涕。
之敏來安慰她“瞧你,不成就不成唄,那東丘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不是為這個哭”婉如扭過身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道“若非我爹去得早,我何至于受這份委屈,說個婚事,得等她楚三小姐挑完了,不要了,這才能輪到我,便是如此,我仍不夠格,配不起他的身份。”
“你抱怨也無濟于事,誰讓人家楚熹有個好爹呢。”
之敏這話實在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婉如吸了吸鼻子,不禁冷笑道“是啊,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呢,招個贅婿恨不能將全天下的好男兒都找來放在她跟前,任由她挑選,可憐姐姐,定親幾個月了,只在幕簾后偷瞧過那人一眼。”
之敏倏地擰起眉頭“你自己心里有苦有氣,就訴你的苦,生你的氣,為何來說我,我可是好心好意來安慰你的。”
婉如沒理,又趴到被褥上哭。
殊不知她的一番話,讓之敏心中長了一根小刺。
二月十一這日的清晨,沂州迎來第二場春雨,梁家一行人在綿綿細雨中啟程回了東丘,離去的背影很是凄涼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