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笑了,點點頭。
一整個上午,仇陽就待在院子里,楚熹喊他的名字,他才會進屋。
“仇陽墻上有蟲子”
“仇陽我餓”
“仇陽,仇陽,茅房在哪呀”
“仇陽這茅房太臟了”
楚熹起初喊他的名字還得遲疑一下,越叫越順口,都把仇七給忘到了腦后。
但出了這扇門,仇陽還是那個沒有名字的仇七。
謝燕平苦等兩日,舟鳳帝軍仍了無音信。
倒是合臨來人傳話,沂都已然穩握錫州礦山,朝廷頹勢無可挽回,讓他早下決斷。
顯然,謝城主放棄了與安陽的結盟,接受了陸廣寧的示好。
這是楚熹被抓進蟠龍寨的第七日。
屠老六耐心快到了盡頭。
合臨將士的耐心也要到了盡頭。
不知是誰把沂都愿意出兵合臨的消息傳到了將士們耳中,將士們面上不顯,背地里卻怨聲載道。
那沂都十五萬精兵強將,愿意庇護合臨,這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好事,他們城主公子竟然還三番兩次的推脫,西北軍眼看著就要打進合州,他們還在這,還在這
再難聽的話,那些將士們倒也說不出口了。
可謝燕平心里很明白他們的意思。
父親的話猶在耳畔。
“將士們給謝家賣命,是為了合臨城里他們的父母親長,不是為了你那小情小愛,你要顧全大局。”
顧全大局。
謝燕平松開緊握的手掌,一向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坍弛,像是支撐著他的那一股活氣被抽離出身體,他輕聲吩咐侍從“拿紙筆來。”
“公子可要給沂都回信了”
“嗯。”
侍從跟在謝燕平身邊多年,深知謝燕平少年老成,理智且清醒,做決斷從來無需猶豫,看他萬般煎熬的等待了兩日,心中略有不忍“公子不妨再試一次,猴子山那些土匪”
“你也知道,我們打不贏。”謝燕平眼底是一潭死水,徹徹底底的死水“去拿紙筆吧。”
“是”
沂都的水軍就等在常德,收到信不足半日便趕到了猴子山,率兵的竟是陸家那對雙生子。
陸深陸游原本和謝燕平關系是很好的,起碼見面會說笑幾句,可這回見了謝燕平,目光里滿是不屑一顧。
他等這兩日,何止消耗了屠老六與合臨將士的耐心。
“一群烏合之眾,膽敢屢次三番的作亂,真是活膩了。”陸游身著白衣銀甲,烏發高束,當真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而陸深未著甲胄,只一襲素凈的白衣,他皺著眉對陸游道“不可魯莽,保全楚三小姐的性命要緊。”
“刀架在脖子上,看那幫土匪敢不放人。”
像是早就在等候沂都似的,各方水賊緊跟著找上門,聲稱屠老六抓了廖三,他們愿做先鋒,殺上山去救出廖三。
陸游哪里曉得廖三哪根蔥,他只曉得這批水賊是他們沂都水軍的財神爺,要不是水賊在沂江放肆,那些商人也不會重金請沂都水軍護送貨船。
水賊們甘愿做炮灰,他自然不會反對。
三方人馬摩拳擦掌,蓄勢待發,預備一舉攻下猴子山。
而猴子山上也得到了消息。
比起即將來臨的生死危機,眾土匪更在意另一件事。
謝燕平和陸家雙生子,居然能并肩作戰,關系處的,還挺好
那安陽少城主真沒說大話啊
蒼了個天啊,再過兩日是不是西北軍也要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