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字對李瓊而言是很難以啟齒的,她只是摸摸楚楚的臉頰,隨手夾了一塊櫻桃肉放到楚楚的碗里。
楚熹見狀,微不可察的舒了口氣。
散席后,李瓊李善姐弟倆到底是找薛進去單獨談話了,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為難薛進,楚熹也不干預,領著楚楚和老爹在府里閑逛。
“先生近來如何”
“哎,別提了,三天兩頭的有病痛,找大夫瞧過,說是操勞過甚,沒法子,我倒是常同他說讓他好好些一陣,他自己不情愿。”
不論楚熹推進土地改革,還是老爹建場招工,祝宜年都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實為父女倆的一道明燈,老爹敢摸著良心對天發誓,他真心希望祝宜年長命百歲,如果可以,老爹能在床頭敲一塊板子把祝宜年供起來,每天拿山珍海味奉養。
然而祝宜年一貫深居簡出,對衣食住行毫無要求,老爹滿腔“愛意”無處宣泄,總是對此深表遺憾。
楚熹不比老爹好到哪里去,甚至比老爹多了一層愧疚。
“我帶楚楚去看看他吧”
“好啊”
老爹全然不知“賢弟”與“女兒”之間那些暗流涌動,只當二人是莫逆之交“你去勸勸他,他或許還能聽。”
楚熹點點頭,彎腰抱起楚楚,楚楚依依不舍的朝老爹揮手“阿爺,待會再找你玩。”
老爹忙不迭的答應“阿爺等著楚楚啊。”
離了老爹,楚熹才對楚楚笑“今日表現的不錯。”
“楚楚乖不乖”
“乖”
“舅爺和外婆婆為什么不喜歡爹爹”
“嗯舅爺和外婆婆不是不喜歡爹爹。”楚熹斟酌了片刻道“是不善言辭,爹爹很愛楚楚呀,可他平時很少說愛楚楚,對不對。”
楚楚勉強理解了不善言辭的意思,皺著鼻子道“那為什么我還要哄外婆婆高興呢。”
“外婆婆一個人很孤單啊,楚楚要多去陪陪她,替爹爹陪陪她,因為爹爹很愛外婆婆。”
“好吧”
楚熹笑道“待會咱們要去見先生,楚楚也叫他先生。”
“為什么楚楚也要叫先生”
“爭取做先生的學生。”
即便楚楚天資聰穎,也難以領悟楚熹臉上詭異的笑容,像是哄騙她吃青菜時的神情。
母女倆很快來到祝宜年的住處,院子里仍是那般冷冷清清,只有兩個小廝在清掃滿地枯黃的落葉。
“少城主”小廝瞧見楚熹,頗為激動,仿佛見到了偶像。
楚熹笑著問“先生呢”
話音未落,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祝宜年一襲舊日素衣,立身半暗半明間,大抵是久病纏身,他清俊的面龐看起來很是蒼白,嘴唇幾乎毫無血色。
黛瓦青墻,落葉枯枝,祝宜年的蒼白融進這般凄冷的深秋中,如同一幅貫穿歲月的水墨畫。
楚熹習慣性的沖著他笑,但這抹笑意并沒有支撐太久。
“先生”
“回來了。”
“嗯。”